二百零五、人情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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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人海，像曾瑾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孤儿，死在哪里，无人知晓。 何况此事已经过去了八百年。 八百年前九黎部落遭难之时，归一派弟子正忙着到九州各地除魔镇邪，六师兄屠百草也尚未建立九州报馆。 若曾瑾活着，有心隐藏行踪，也是极难追寻的。 妘明月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她遥遥拱手，抢先开口道：“还请魏盟主相助，帮忙打听一下。至于回报……只要不影响九黎部落及归一派，魏盟主但有差遣，在下无所不从！” 暗盟盟主本就是看在林师叔的面子上，才会出手为九黎山设下护山大阵。 方才看魏盟主举动，显然又接受了林师叔的什么条件，要在九黎山主峰上设下阵法。 但这事归根究底与归一派无关，自然不好让林师叔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九黎部落欠下人情。 修士之间，人情即因果，要欠也得由她这个九黎巫女来欠。 余维则听到妘明月的话，对她有了一丝改观。 之前只看妘明月跳祈神舞与九黎神灵沟通，神神叨叨地，才下意识觉得她不怎么靠谱。 虽然以他的实力，基本不可能用上这后辈的承诺，但妘明月这份担当，已难能可贵。 余维则看了林意歌一眼，传音说道：“我收回之前的话，妘明月还真有可能通过真传考验。” 说完，他对妘明月点了点头，顺势说道：“一言为定。” 林意歌抿嘴一笑，将手中玉简扔向四师兄，说道：“多谢！” 余维则收了记载着与曾瑾相关的信息的玉简，掂了掂手中的阵符与阵旗，说道：“你们要是没事了，就快点离开这里。乾坤衍化阵耗神费力的，不要打扰我设阵。” 妘明月闻言，微微一怔。 没想到林师叔跟魏盟主“有话要说”，说的竟是为九黎山主峰设下“乾坤衍化阵”！ 她一边想着，一边迅速将妘芝巫女的尸骨放回空置的降香黄檀木棺中重新封好，收入储物袋。 “魏盟主若是不弃，设下乾坤衍化阵后，在下想代九黎部落，敬您一杯薄酒……” “给我敬酒倒是不必。”余维则指了指林意歌，嘱咐道，“你只需记着，让你族中男子离她远点儿就行！” 妘明月下意识点头，愣愣地看了林师叔一眼。 九黎山与外界少有往来，何曾见过如林师叔这般肤若凝脂、灵秀动人的女子？ 魏盟主的顾虑不无道理，只是这护犊子一样的语气…… 妘明月又抬头看了看那八尺大汉，差不多可以确定，魏盟主就是真传师叔之一了。 林意歌察觉到妘明月的眼神，忙轻咳一声，说道：“妘师侄，我们走吧！” …… 两人离了九黎山主峰，先去了真蚁王与其他七个九黎少女所在的侧峰。 到达侧峰时，巨大的蛛卵已经消失不见，地上躺了六个昏迷不醒的九黎少女。 那唯一没有倒下的少女正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 少女双眸紧闭，牙关紧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豆大的汗珠从额角落下，湿透了衣衫。 微黑的皮肤下鼓起一团，沿着血管快速游走，所过之处留下一道幽蓝的痕迹。 或许是疼痛让她无暇分心，妘明月和林意歌的到来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林意歌见那少女从水里捞起来似的，又看地上躺着脸色青黑的六个，不禁微微皱眉，问道：“她们没事吧？” 妘明月对少女肩上的真蚁王招了招手。 那下颚巨大的真蚁王转身就振翅飞落在妘明月肩头，九节长的触角在她脸上碰了两下。 她将蛊王收入藏在长辫里的蛊盅，这才解释道：“林师叔放心，她们只是不敌斑斓蛛，遭反噬中了毒。有真蚁王及时将那斑斓蛛拽离身体，所以没有性命之忧。” 妘明月指了指还在打颤的少女，脸上不由自主地扬起笑容来：“她应该能收伏斑斓蛛，还请林师叔等候一阵。” 临时挑选的七人中有一人能收伏斑斓蛛，不可谓不顺利。 若无意外，这妫（guī）九妹，将在她的悉心指点下，成为下一任九黎巫女。 林意歌从未见过收伏蛊虫的过程，对此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沉默着点了点头，自己找了个地方行功恢复消耗的灵力。 妘明月则蹲下身子，一一为昏迷的六人拔除多余的毒素。 她将从六人身上拔出的斑斓蛛毒，汇聚成一粒幽蓝毒晶，喂给蛊王。 而毒素一除，那六人脸色便恢复了正常，只是还处在沉睡之中，没有立时苏醒。 天完全黑下来。 六人陆续醒转，而那不停打颤的少女也渐渐平静下来，皮肤上的幽蓝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 妘明月这时候才算彻底放了心。 两人一同将七人带到九黎遗族目前居住的侧峰。 夜晚的侧峰顶上，火树银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味，还有更为浓烈的酒肉香气。 迎客宴已经准备妥当，九黎族人身着最为华丽的服饰，围在已经点燃的火塘边上，只等两人到场。 妘明月将有些狼狈的七人交给几位九黎妇人带走梳洗，又与一位容貌装束皆相似、脸上用青色油墨画着纹案的半老妇人低声说了几句。 她引着那妇人过来，介绍道：“林师叔，这是我母亲妘霞巫女，她想亲自跟您道谢。” 妘霞一手握拳放在心口，深深一躬，行了一个九黎部落的大礼，郑重其事地说道：“多谢仙长！” 若非妘明月事先讲明是道谢，林意歌压根分辨不出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连忙拱手回了一礼，“妘霞巫女客气了！” 妘霞似乎也知道自己口音浓重，直起身对她笑了笑，就转身回到了人群中，对围上来的众多族人叽里哇啦地说了几句。 随后，林意歌被妘明月请到上座。 刚一落座，九黎部落的人就在妘明月的带领下，齐刷刷躬身行了大礼。 妘明月口齿清晰，一字一句地说道：“若非林师叔出手，弟子不但无法解读那丹方残卷，也不可能应付得了那斑斓蛛王，更不必说解开妘芝巫女所设厌胜术，获知灭族真相……” 妘霞几乎同时开口，只不过说的是九黎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