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栗发青年
侍从快速登上高台，将首相书信交给主教，主教没有急于拆开信封，只是将信握在手中。 “尊敬的主教大人，请您看到这个国家正面临的巨大浩劫，为可怜的诺曼贵族伸出援助之手。” “诺曼贵族一定会为真神献上赞美，用行动证明信仰！” 随从站在如星空般璀璨的教堂中，用最虔诚的话语祈求，仿佛站在高台之上的主教就是神明。 是不是真神根本不重要，只要有能能力帮助贵族改变现状，随从不介意向装神弄鬼者叩首。 神是不是真的存在，女巫究竟有没有教会描述得那么邪恶，部分信仰科学人开始持将信将疑态度。 只有那些真正经历过绝望的人，才知道教会能数千年屹立不倒，原因究竟为何，而他们全部选择缄默不语。 “神怜悯世人，神救助众生！” “你的祈求神已然听到，伟大真神将用慈爱回应！” 主教向上敞开怀抱，身后便是神像。 灰色带帽长袍宽松舒适，扩袖垂落，露出两条光洁手臂，动作庄严而优雅。 “诚心所愿！” “诚心所愿……” 所有信仰者向主教方向低头，共同说出这句祝福，声音低沉浑厚，随从连忙做出相同动作，学得有模有样。 神的代言人缓缓走下高台，教堂乐队用钢琴和大提琴奏响教乐，他光脚踩在实木阶梯上，每一步都沉重稳健。 回到地面后，主教脸上由严肃变为慈祥笑容，拍了拍首相随从的肩膀。 “哈德罗公爵不会有事，诺曼也会在神的光辉下繁荣昌盛。” “感谢真神庇佑，感谢主教大人……” “请问主教大人，您打算何时过去主持大局？” 首相随从展露出谢天谢地的表情，他心情放松，以为教会已经答应派人帮助诺曼贵族，急切询问。 “我的孩子，不要急，真神自由安排。” “现在时机未到，如果没有别的事，不如坐下来和我们阅读教义，相信你一定能得到新的启示。” 主教拉着随从加入祈祷行列，信仰者们自动让出位置，随从一脸茫然，跟随脚步加入队伍，直到赞歌再次响起。 跟着信仰者宣读教义，随从迷迷糊糊祈祷跪拜，一声巨大炮鸣突然传入教堂，随从瞬间抖了个机灵。 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其他任务，随从抽回手掌。 “不不不，主教大人，我还要去下一个地方，今晚就不再叨扰。” “期待尽快看到您出面主持大局！” 他几乎落荒而逃，以最快速度跑出马赛大教堂，没有看到身后主教渐渐失去笑容的眼，信仰者们冷漠的脸。 “主教大人，就这么让他……” “没关系，一切已成定局，他翻不起什么浪花。” 主教转身带上麻布连衣帽，回到信仰者中间，他看着窗外天空，乌云被风吹散，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看来时间就要到了。 …… 随从匆匆逃离马赛大教堂，他隐约感受到信仰，那是能够让人沉溺放松，完全忘记烦恼的感觉。 再次对教会升起敬畏，其中自然是畏惧之情更甚，随从绕过几处枪战现场，终于来到下一处目的地。 诺曼皇家自然科学研究院驻布里特斯中央办事处。 半夜时分，研究院办事处房门紧闭，这里位于交战区侧方，这里情形与马赛大教堂相似，同时被革命派和警察故意忽视，没被战火波及。 只是研究院办事处未被波及的原因与马赛教堂不同。 随从快速敲响办事处大门，研究院驻布里特斯中央办事处是一栋三层小楼，以淡青与深黄为主色调，四周围满带刺铁网，大铁门处挂有闲人免进字样。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 远处时常还能听到枪声，工人警察们互相问候家人，办事处楼内却分外安静，连丁点光亮都没出现，仿佛鬼楼。 随从锲而不舍，他是绝望中在得到哈德罗提拔的男爵次子，死心塌地跟着首相，形式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有人吗！” “开门，我是负责给哈德罗首相大人送信的！” “快开门啊，有人在吗！” “……” 铁门冰冷潮湿，随从手上沾满污水，冻得有些红肿，颓然靠在门上，没有完成哈德罗首相命令，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在研究院办事处楼内，戴眼镜青年无聊地躺在床上，今晚轮到他来雾都值班，值班日从来都无聊到极点。 而且今晚高层有令，今夜不论外面出现什么声音，都禁止开门点灯，他只能在脑中作图，构思精巧设计。 黑暗阴森的整栋大楼黑暗阴森，只是戴眼镜青年并不好奇门外是谁，在脑中构思必须集中注意力，还要发挥创造力。 敲门声再次传来，青年打了个哈欠，充耳不闻，口中嘟囔着超负荷运转、齿轮寿命长短，还有什么新能源供能时的能源浪费的解决方案…… 越来越多蒸汽机器模型在戴眼镜青年脑中浮现，他不断创造也不断否定，最终只留下四种备选方案。 “仿生人形、仿昆虫形、普通机械形、还是异形……”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纠结啊，根本想不出来！” “就算动力机械组开发出专属于煤核燃烧供能的优化蒸汽机，也不能让我在两周内交出完整的蒸汽机甲方案啊！” “这可是压榨，赤果果的脑力压榨，我要辞职回家，改行去做工艺品！！” 戴眼镜青年突然在床上蹬脚，抱着脑袋左摇右晃，栗色短发被他揉乱，做出完全不符合科研工作者的轻浮举动。 一阵纠结过后，戴眼镜青年终于停止耍赖行为，他无奈地揉揉眼皮，躺在床上深深叹气。 “唉——” “就算组长着急，蒸汽机甲还是只能存在于设想中，毕竟有太多困难需要解决，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克服。” “即便能耗可以通过新能源解决，移动问题和武器装备也会受到限制，我可不想发明一堆不实用的废铁出来。” “唉，实用性啊……” “……但愿这次革命顺利成功，这样我们的发明就能尽快推广下去，那些实用项目也能用于民生。” 戴眼镜青年又抓抓脑袋，他意识到光靠想象力根本行不通，根本无法完成方案。 沮丧地摘下眼镜，今夜他也只能老实地补充睡眠，等明天再说。 “啊啊啊啊啊！” “经费充足的项目果然难搞啊！” 再次喊出感慨，栗发青年歪头就睡，将一切嘈杂阻隔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