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虚境问心（一）

    从上次的事情过后，叶枫整整消失了三天。整个山顶除了叶明心，没有任何人。但对于叶明心来说早已经习以为常。今天正值中秋，叶明心站在山顶，微微的清风吹过，带来丝丝的凉意。夜空中悬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几片云彩在天空中散漫的飘荡着。明亮的银白色月光照射在山顶上，把树木和房子的影子拉的很长，他费力的爬上院子里那棵巨大的枫树，坐在顶端，望着天空的月亮，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迷茫和悲伤。

    他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把自己丢掉。有时候他甚至感觉自己就像个垃圾，而垃圾是没有人喜欢的。尽管山下的大叔大妈对自己很好，可在他看来却更像是种施舍和怜悯，而他从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六岁的他已经明白很多事情。

    皎洁的月光照射在他身上，让他微微有些凉意。这时他突然有些想念叶枫起来，尽管叶枫很混球，仗着是修道者的身份耍流氓、耍无赖。一直压榨着自己，可和他在一起却没有丝毫的陌生感，面对叶枫，他可以很轻松，卸下很多防备。他可以尽情的惹事情，而叶枫也会一一为他摆平，尽管会狠狠的教训自己，但绝对不会真的生气。他都不知道叶枫在他心里已经那么重要了。

    他躺在粗壮的树枝上，默默的想着，周围密密麻麻的枫树叶把他围在中间，月光依旧照射在他身上，他双手背在头后迷上眼睛，听着周围众多的虫鸣。突然感觉就一直这样下去，貌似也不错。

    正当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声轻咳在他身边响起，把他吓得不轻，差点没从树上掉下来。还没等叶明心发火，身边便传来叶枫的声音。“喏~晚上还没有吃饭吧！”接着便是一个拳头大的月饼砸在他身上，叶明心定眼一看，上面明显的被咬了一口，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他并没有在意，拿起来就往嘴里塞，一句话也没说。叶枫依旧穿着破旧的衣服，还是那么邋遢，和乞丐一样，默默坐在他旁边，抬头望着月亮。还是一脸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明心吃完后，瞅了叶枫一眼，见他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也转回头，默默赏起了月亮。两人一大一小，一胖一廋，一个坐着一个躺着，望着明亮的月亮，谁也没有开口。

    许久后叶枫收回目光，头微微一斜，对叶明心说道：“死胖子，你不是一直想修炼吗？”片刻，叶明心瞬间弹起，一身的肥肉让人难以想象他是怎么做到的，一脸兴奋的盯着叶枫。“真—真的”。也难怪，之前他一直求叶枫教他，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可他就是不答应。最后叶明心也就放弃了，对他来说修道者能够让他对心底的那个愿望更近一步，只是现在可有可无了而已。

    “嗯。”叶枫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先别急着高兴，在这之前，我还要问你一个问题。”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看不出一点郑重。“嗯，你说吧！”叶明心还没从刚才的兴奋中缓过来，仍是一脸的兴奋。见他这个样子，叶枫也是无奈的抚了下额头。继续说道：“修道一途，难比登天，每一重都无比的艰险。天资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坚如磐石的心智，若心智不坚，莫说修道，三灾六难七十二劫你都无法度过。”他盯着叶明心，没有了以前的嬉闹，脸上无比的郑重。

    他犹豫了很久，他看得出叶明心是很好的修炼苗子，他也知道叶明心修炼的目的。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迟迟不敢让他走上这条路，修道一途勾心斗角，弱肉强食要比凡人黑暗很多，一旦踏上修道的路，是无法回头的，你强会有更强的人杀你，你弱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他是看着叶明心长大的，没人比他更清楚叶明心，他想努力的融入这个世界，可心里却总是抱有怀疑，除了自己他不会真心对待每一个人。他喜欢这个世界，热爱生活。如果他想平凡过完这一生，自己有足够把握让他平安幸福，无忧无虑。倘若叶明心选择修道，他也会很欣慰，因为他更想让叶明心以自己的力量顶出一片天，绽放属于他自己的色彩，他希望叶明心顶天立地，摆脱命运的枷锁，把未来握在自己的手中。

    “你先不急着回答我，明天早上再告诉我答案”。叶枫看着满是兴奋的叶枫说道：“去吧，先去休息吧！”叶枫一脚把他踹下树。砰的一声，地面的枫树叶震得离开地面。“啊，死疯子，你有病啊，疼死我了。”叶明心艰难的爬起来，指着树顶大骂起来。见叶枫不理他，“哼”了一声，一瘸一拐的向屋子里走去。

    树顶叶枫坐在树枝上，望着满天的星星和皎洁的月亮，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破烂的衣服上隐隐散发着臭味，头发油腻沾着几片枫树叶，微风吹过，显得十分的落寞。这时一片云遮住月光，山顶顿时失去光亮。暗中叶枫喃喃道：“臭小子，看你造化了”。

    这晚，叶明心睡得很香，他梦到自己飞天遁地，遨游虚无，又梦到那两个模糊的身影，隐约的向自己走来，进了，越来越进了。那两双他期待已久的脸渐渐清晰，突然一声巨响打破了光幕，人影破裂。叶明心缓缓睁开双眼，刺眼的阳光迫使他眯起眼睛，他迅速的穿上鞋子，寻找叶枫，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他要肯定的告诉叶枫，自己绝对不会退缩，一定要修道。

    他跑到屋外，今天太阳格外的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师傅，师傅”。叶明心在院子里大声喊道，却没人回应。“老疯子，你在哪？”叶明心向山下跑去，边跑边喊。心里抱怨着，这家伙果然不靠谱，得快点找到他，真是个混蛋。

    五百多米高的山，叶明心两三分钟便下来了。山脚下有一个村子，名叫叶家村，村子里以叶姓为主，也有少数的外姓的村民。往日这个时间，村子里都应该十分热闹才对，今日却出奇的安静，一路走来，连一只鸟叫声都没有听到，很是反常。叶明心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他往天上望去，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现在竟然乌云密布，数条闪电在云层里穿梭，把方圆几里的土地完全覆盖，仿佛如魔头出世一般。

    叶明心哪里见过这种景象，害怕的往李家大婶跑。原本很近的路程，他用了十几分钟依旧没到。脸上满是汗珠，一半是累的，一半的是急得。他总是感觉背后有十分恐怖的东西盯着自己，稍慢一步，就有生命危险。

    终于，叶明心跑到一座小茅草屋前，围墙是用黄泥堆成的，屋子的大门不知道用什么木头做成的，已经有些破烂了，稍微壮实点的年轻男子都能撞开。“李婶，李婶，我是明心，快开门啊！”叶明心用力的拍着破旧的木门，一边大声的喊着。时不时的回头望着，一脸的害怕，汗水不停的从额头上冒出，滑落在地上。可是，屋里就像没有人一般，没有任何动静。叶明心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用力的撞向木门。接连几次，大门终于被撞开，可是里面的景象却更加恐怖。“噗通”一声叶明心跪在了地上，瞳孔缩小，浑身发抖，吓得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