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游戏与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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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用七天创造了世界，而我们人类又需要多久？ 量子时代给了我们答案。 2025年，量子科技取得革命性突破的第五年，也是潜入式VR（虚拟现实）技术成为现实的一年。 量子科技，让人脑神经元外置接收装置成为现实，实现了“意识”与“虚拟”的完美交互体验。 ——至此，我们迎来了新世界。 2025年4月29日 “全球第一大虚拟现实游戏平台（VR·stm）将联手众游戏产商将在年底推出上百款次时代VR游戏。” “VR·stm所属的游戏公司VAL率先推出了第一款VR游戏《末日无生》，并于5月4日开始招募VR内测人员，所有内测人员都享受正式员工待遇……” “浅谈步入VR时代后，VR游戏对青少年生活的影响，某羊姓教授表示十分担忧……” “有专家表示潜入式VR技术风险很大，特别是关乎到我们人体最精密的大脑……” …… “什么鬼，羊教授去年不是玩电疗失误把自己电死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羊教授。” 躺在床上的李天秀看着眼前的全息投影屏，随意地浏览着讯息。 接着他抬起手臂，手指在那块悬空的浅蓝色“荧屏”上点点画画。 在打开名为“Stm”的图标后进行了一番熟练操作，嘴中还不由嘟哝：“邮件是发出去了，不过被V社选到的概率估计和中彩票差不多吧。成为V社的专业测试员，所有的Stm游戏免费玩，想想都带感!” 李天秀扭扭了略微酸硬的脖子翻身而起，也不管脑袋撞“碎”了虚拟投影屏幕，匆匆往浴室赶去。 也在这时，放在床头的手机，或者说那台微型全息投影装置发出了悦耳的铃声提示。 一种莫名的触动油然而生，让他不住停下了脚步，难道真是中了头奖？不不不，刚刚发出的邮件怎么可能这么快回复。 况且他脸黑了二十多年，不管什么游戏都拿过堪比“非洲大酋长”的称号，但现在这股莫名的兴奋感是怎么回事？ 就好比每次买彩票开奖前，那种让人心跳的美好错觉和幻想一样，此时李天秀的身体却很诚实地带着他回到床前。 投影屏幕自动翻转，只穿着一条裤衩，顶着鸡窝头的李天秀瞪着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Stm界面右上角呈绿底白标的邮件标志。 咕叽……他咽了一口吐沫，手有些颤抖，干瘦的胸口不停起伏。 算了，他觉得自己都快抖成帕金森了，随机张开有些干涩的嗓子：“打开……邮件。” 这是一句比哭还难听的语音指令，也亏得手机AI能够准确识别。 愣在原地足足十分钟，呼……李天秀深深呼了一口气，只感觉昨晚的美梦还没醒。 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翻来覆去逐字逐句，李天秀终于确定了这是一封货真价实来自于V社的并恭喜他成为游戏专业测试人员的中文贺函。 随即他迫不及待地按要求接通了邮件末尾的官方唯一通讯号……声音甜美的客服小姐姐帮他验证完了所有个人信息。 紧接着便是全息通讯对话请求，还处于巨大兴奋状态的李天秀想都没想便点接受了。 一阵光影闪烁，从右侧放置的“手机”中射出的投影光束开始在他的面前构建虚拟场景。 接着一个自称是V社人事部负责人，金发碧眼身穿OL制服的大姐姐跃然浮现在他的眼前。 看着对方有些怪异，似笑非笑的样子，李天秀才发现自己现在是有多狼狈。 值得庆幸得是，刚刚起床不修边幅，甚至只穿着一条裤衩的李天秀竟然没有被对方当场拒绝。 当李天秀手忙脚乱地将一条毯子往身上裹时，一份电子合同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 虽然现在这场景着实有些奇葩，但慢慢冷静下来的李天秀在拿到合同后开始反复斟酌其中各项条款，先是确定这不是什么新型诈骗手段，其次确保自己不被当做傻子卖了。 这时候的李天秀紧皱眉头，格外仔细认真。甚至连平时一和女生说话就紧张不自在的表现都没有了，关于合同中有不明白的条款他都能流畅自如地和对方交流（实时语音、文字翻译）。 而这位美丽的金发OL也没有催促他，直到接近一个小时后他才坚定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并录入指纹、虹膜信息。 最后双方隔着上万公里的现实距离，进行了一次虚拟握手，对方表示欢迎他加入V社。 而剩下的一些具体事务还需要他在进行第一次测试后前往V社本部完成，那么现在只需要等待V社将VR设备送货上门即可。 呵呵呵，傻笑着的李天秀呆坐在床上捏着自己的脸，他确定这不是梦!他竟然成为了V社的员工，成为了跨时代VR游戏的“先驱探索者”！ 然而粗心大意的他完全没注意到，网络上发布的内测人员招募是由5月4日正式开始，而现在可是4月29日。 所以，这注定只是一场完美的骗局，又或者黄粱一梦吗？ 可又有谁知道，他对那个虚拟世界的向往有多么强烈，即使哪怕有一丝可能性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尝试。 …… 2025年5月4日 V社寄送的VR设备如期而至，是一顶科技感爆棚的VR头盔。按照操作说明进行简单的调试后他迫不及待地躺在床上戴了起来。 接着电子合成语音于耳畔响起。 “唯一适格载体已确认” “唯一辅助系统已绑定” “世界开始构建” “世界构建完毕” “请输入‘链接开始’语音指令” 李天秀闭上了眼睛，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一般，弯起了嘴念道 ——“Linkstart！” …… “这，这是哪里？”李天秀睁开双眼，躺在地上的他只感到昏昏沉沉的，可手脚却不听使唤。 只记得带上了那顶VR盔冒后，接着眼前一黑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末日无生》已载入，游戏正式开始，请宿主分配初始能力点数。”一个略带机械毫无感情的女声于脑海中响起。 李天秀的意识逐渐清晰，眼前模糊的景象逐渐聚焦，宛如噩梦初醒一般喘着粗气。说实话这种感觉真是太遭了，比鬼压床还要可怕得多。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抽离了躯壳，但还好现在已经完全恢复，手脚肢体也活动自如了。 随即眼中立体分布的虚拟操作界面吸引了他的注意，比传统的PC游戏操作界面要简约得多。 左下角的角色状态条，右下角的一个数字“0”，此外便没有其他花哨的图标或装饰。 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储藏室，几排货架上上放着一些金属盒子，然后墙边是一张金属桌，桌上似乎是一把手枪和一些弹夹装备。 屋顶昏暗的灯光不时闪烁，除了电流的刺啦声外整个房间沉闷而压抑。 李天秀忽然想起这款游戏好像叫《末日无生》，似乎是根据V社曾经的一款经典恐怖射击游戏重制而来。 目前为止，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显得无比真实。 李天秀好奇地翻看着双手手掌，发现竟然连毛孔、指纹、指甲纹路都一清二楚。 然后握紧十指，抬起手臂用力对着空气做了几个挥拳的动作，随后双脚点地，在原地蹦跶了几下。 肌肉的收缩拉伸，呼吸的变化，心跳的加快都和现实别无二致。甚至连空气中那股潮湿发霉的气味都在不断刺激着他的鼻腔。 李天秀转身面向旁边的货架，手指触及到那种银色金属盒子的瞬间竟然感到了些许冰凉。 接着他突发奇想用手指划过盒子的表面，再把手指放到眼前，那里竟然累积了一小撮灰尘。 “喝！这游戏的实景模拟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李天秀不住感叹，但不知道为何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 他有些好奇盒子里是什么，但发现似乎无法打开甚至无法挪动，才就此作罢。 “我该怎么进行操作？”李天秀定了定心神。 “首次操作请通过下滑手势或者语音调出基础菜单，后可在菜单栏中重置。” 李天秀下意识地右手食指凌空一划，果然一排由浅蓝色为基调的虚拟菜单自上而下展现在他的眼前。 和传统RPG（角色扮演）游戏大同小异，分别为装备、背包、角色、系统等。 鉴于某些“前车之鉴”，李天秀直接点出系统，然后目光死死地锁在最后一个“登出”键上。 “请问是否登出”的框体浮现，“是”与“否”都没有被某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扣掉。 呼……李天秀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了，升级加点，是在角色栏中吗？”放下心理负担后他终于打算开始体验这款游戏。 “是。” “我去！”然而调出角色信息后他实在是被下了一跳，成堆的数据框体在他的眼前分布开来，甚至完全遮住了他的视野。 “为什么会这么多数据！性别、年龄、身高、体重……心跳、血压、血脂、血糖……体检数据都没这么详细吧？” 李天秀搞不懂玩个一个游戏至于这么复杂吗？ 而且还不止如此，几乎从头到脚，从发量到体毛覆盖，从皮肤到手脚指甲特征，以及肌肉强度骨骼密度，在到各种内脏器官的状态不分巨细，应有尽有。 总的来说就是把李天秀这个人从里到外分毫不差地“解刨”在他自己面前，这种诡异的感觉甚至他感到一丝畏惧。 “喂，系统？你们这样做我感觉自己一点隐私都没有了！”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系统将不会泄露宿主任何私人信息，且理论上量子加密不存在破解入侵的风险。” “额，好吧，就算你说得有道理。那么你们设计的这种UI（用户界面）是要搞哪样，普通人谁看得懂？我又该怎么加点？”李天秀觉得他这个测试员终于派上了用场。 但转念一想，这种浅显又特别严重的问题，程序员设计的时候怎么可能想不到？还真是有些奇怪。 “可根据宿主需要进行简化，请问是否进行简化操作？” “当然得是啊。”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些框框条条瞬间“融合”，最终一个较为简洁的界面跃然而现。 中间是一个李天秀自身等比例缩小的虚拟影像，而靠右那些繁复的数据全都简化成了数条。 【力量】（8）由宿主心肌、平滑肌及骨骼肌肌纤维组成的肌肉群所维持的生理系统及运动系统，包括整体骨骼各项功能结合神经网络……（还是太长，不看了！） 【灵敏】（9）由宿主大脑皮层神经网络及神经反射活动为基础，控制人体活动迅速、准确、协调、灵活…… 【体质】（8）由宿主身体形态结构和功能活动相对稳定的特性，及生理状态对外界刺激的反应和适应程度…… 【智力】（11）由宿主精神力为主导，认识、理解客观事物并运用知识、经验增强观察、记忆、想象、分析、思维、应变…… 【力量、灵敏、智力均以人类普通健康成年男性基础值（10）为标准。】 【信仰】（？）— 【幸运】（？）— 李天秀看着简化过的数据有些尴尬，果然常年缺乏锻炼四体不勤的死宅只能靠脑洞活着呢…… 不过好在系统给了他5点基础能力值，他没有过多考虑便将它们分配好了，心想终于没有拉健康成年人的后腿。 “是否确定能力值分配？” 李天秀很自信地点击“确定”按键。 呲……也在他的手指轻触到按键的瞬间，一股电流一般的能量由他的指尖突兀而现，并席卷了他的整个身体。 以至于他的整个身体都忍不住开始抽搐、痉挛甚至颤栗，但这个过程并没有让他感到太多痛苦。 反而就好像是在冰冷的冬季把疲惫身体都浸入热泉，在短暂的不适后整个身体都被温暖所包绕。 毛孔舒张，精神一振，仿佛灵魂都在此刻升华，让他舒服得忍不住哼出了声。 片刻之后，一切恢复正常。李天秀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的身体如此有力、轻盈过，感觉浑身上下都有着使不完的力，甚至让他想高呼几声来释放体内的能量。 原本瘦弱的身体此刻也鼓起了结实的肌肉，甚至连身高都窜起了好几厘米的感觉。 再次调出角色数据，此时力、敏、体都达到了10点。而从自己的虚拟投影上看，整个身材轮廓都变得愈发完美起来，就是怎么看怎么顺眼那种。 拍着自己的结实的胸膛，十分臭屁地做了几个健美姿势后李天秀不住感叹：“如果现实中也能拥有这种身材该多棒啊，看来打完游戏后游泳健身是得了解一下了。” …… 随着李天秀的目光转移到那张金属桌上。 发现武器【微损的Glock17手枪】 品质：普通 口径：9mm 射击：半自动 弹容：17发 质量：880g …… （部分零件采用聚合材料，枪身轻便；类双动扳机机构，可靠迅速。虽然表明略微磨损，但内部零件保养到位，想来它从前的主人十分爱它。） 获得技能【手枪初级掌握】 距离下一等级完成度【0％】 （装弹，上膛，瞄准，开火!看，你已经学会打手枪了。） ……李天秀无力吐槽，但脑海中凭空冒出的那些手枪使用知识让他不由抖了个机灵。 发现装备【旧的战术背心】 品质：普通 （不要嫌弃它被穿过，它可以携带很多保命的东西，包括绷带、弹药、战术手雷、战术匕首、通讯器等等。） 很显然李天秀需要它，因为一把格洛克手枪和五个弹夹85发9mm子弹必须全带上。 李天秀掂了掂手中压满子弹超过一斤半的格洛克手枪，内心难免有些小激动，这可是他第一次摸“真枪实弹”（某种意义上还是假的）。 根据脑海中的枪械知识，他知道这把手枪采用的类双动扳机机构是没有保险按钮的，上膛后即可瞄准激发。 发现物品【急救绷带】 品质；普通 效果；止血，缓慢恢复一定额的生命值 （就是一卷很普通的医疗绷带） 发现物品【肾上腺素】 品质；普通 效果：全面提升各项除信仰、幸运外的属性，提升数值和持续时间因人而异。 （打一针你就敢去肉搏棕熊！当然属性提升后你还是打不过棕熊。） 至此准备完毕。 “我已经准备好了，游戏可以开始了吗？”李天秀穿好战术背心，双手握枪，一副跃跃欲试想要大杀四方的样子。 “游戏已经开始十三分二十五秒。” “……好吧，我的任务是什么？” “角色栏可查看，是否打开？” “当然。” 【任务目标】：消灭感染者，找到旅店安全屋。 “好吧，可真够简洁的。”李天秀没有选择手势操作，转而用语音指令。 他感觉总得找一点什么说，即使对方是一个毫无感情的AI，因为刚才初到游戏的兴奋劲儿过了，后知后觉的他才意识到这可是一个恐怖游戏！ “感染者，是僵尸还是丧尸？”李天秀问道。 “游戏背景设定：位于米国东南方佐治亚州的沙瓦、新奥尔良爆发变种狂犬病流行性病疫，感染者超九成，具有很强的攻击欲、食肉……” 李天秀越听脸色越黑，看来这里真是个有死无生的末日世界啊。 “对了，这游戏应该有拟真度调控吧？不然吓死个人怎么办!”李天秀觉得自己还是很机智的。 “是否打开拟真度调控？” “赶快!” 好吧，下一秒李天秀傻眼了。 场景拟真100%（灰色） 触觉拟真100%（灰色） 嗅觉拟真100%（灰色） 味觉…… 血腥拟真100%（灰色） 残肢拟真100%（灰色） …… 痛感拟真100%（灰色） 任凭李天秀换着各种姿势触击所有拟真度调控按键，然而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一直为灰色无法操作状态。 “喂，这是Bug吧，系统你看能不能修复一下!”李天秀喊道。 “无法接收操作请求。” “……那能不能帮我换个普通的游戏？” “无法接受操作请求。” “那能不能退出游戏？” “可以。” 说实话李天秀有些怂了，按他的推测那些感染者什么的怪物恐怕不会太好看……何止是不好看！ 一个连灰尘都百分百模拟的游戏，并且给了他一把格洛克17而不是一棵豌豆射手，所以搞不好等会真的要吓死人的哇！ V社的那款恐怖射击游戏，即使是当年第一次在老旧的PC上玩都把他吓得脸色苍白，还差点吐了。 他完全预料得到在那扇门后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样的恐惧。 当残忍血腥、断肢白骨、碎颅和内脏等等景象展现在那些人形怪物身上时，人类的本能将会让人感到无比的恐惧和精神冲击。 虽然这个时代很多人都能从各种游戏、影视作品中得到这种刺激。但就现在来说，李天秀面对的将是无限接近于真实的“真实”。 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没有经历过任何训练，连条鱼都没杀过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凡人。 尽管现在他在心底无数遍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游戏”，放着胆子去玩！ 可是他的潜意识当中已经完全认同了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甚至可以说是这种VR技术完全欺骗了他的大脑。 他有些迈不动脚步了……退出？ 如果现在退出游戏，那么意味着他将违反合同第九十九条“无法完成第一个任务关卡，视为无法胜任本职工作，予以辞退……” 所以，就因为害怕而失去这份梦寐以求的全球屈指可数的VR测试员工作？呵呵，那么这和叶公好龙又有什么区别？ 蓦然间一股屈辱感直逼他的胸口，几乎让他喘不过气，他无法不为刚才退缩的念头感到耻辱。 那扇近在咫尺的门，不知何时和他之间仿佛隔了一道天堑。 他李天秀平凡了二十多年，和“秀”字形同陌路了二十多年，他或许会有些顾虑，但他绝不会承认这是懦弱! “对啊，这并不是游戏。这是救赎，这就是我要的救赎。”他轻声告诉自己，仿佛在祈祷，仿佛在和过去诀别。 任何一个普通人的内心都住着一个疯子……试想一下每个人为某件事痛苦、哀伤、惊恐、愉悦、欢喜、愤怒甚至是狂热的时候。 他们总会成为另一个自己，释放出身为人类最为本能的潜力。 能够细细品味着恐惧还有兴奋的自己才算是真正的活着，李天秀告诉自己。 这将是他的世界，属于他的世界! 推开房门的李天秀，毅然决定，此生他不仅要“秀”，还要“天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