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1 垮塌
“这......” 看着从两颗冥眼中散发出的厉芒,赵青河不由自主的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寒气顺着脊柱蔓延到了全身。 如此毛骨悚然的感觉还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遇到过,似乎那两道厉芒充满了死亡的气息,能把照射到的一切都拉进地狱的深渊。 赵青河强行压了压心底的惧意,随后二指掐符,暗中做好了准备。 半晌,当棺板上的咒文尽数融合进入两颗冥眼后,一直静立不动的巫棺突然剧烈的抖动了起来。 “萧门主,做好准备!”赵青河往后站了站,一边提醒着,一边退到了人傀的身后。 铛,铛...... 萧镇山手提昊天大蛋,撞击间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放心,有祖公在这,就算巫祖血僵跳出来,祖公两蛋送他回娘胎,来个回炉另造!” 段虎手握刀柄,目光警惕的盯着震动不休的巫棺,神色有些紧张,紧张中又透露出了些许的期待之色。 生性好战的他,此刻体内的血液全都沸腾了起来,让他有种不战不快的冲动。 巫棺的震动依旧持续着,发出的噪响令人感到心烦意乱,数息的工夫过后,不仅巫棺剧烈的抖动着,黑色的殿宇乃至整个巫葬台似乎都受到了影响,开始发出了颤抖。 随着时间的拉长,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频繁的震感不断从脚下涌来,晃得大伙东倒西歪,难以站立。 就在这时,头顶上空发出了一声碎裂的炸响,大伙纷纷抬头看去,就见那颗磨盘大的血色眼球红光一闪,轰然碎开,碎片冲泄而下,砸向了下方的人们。 “快躲开!”段虎大喊一声,随即身子快速向后撤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哼,小小的碎石渣而已,祖公应下了!” 和段虎不同,萧镇山没有挪动位置,而是将手中的昊天大蛋挥舞起来,来回轰砸中,将落下的碎片纷纷击碎。 赵青河和六名人傀没有出手,但也没有逃走,而是不断变换着方位,利用敏捷的身手闪躲着碎片的攻击。 轰,轰,轰...... 不大工夫,当化为碎片的血色眼珠尽数落下后,黑色殿宇中土尘扬起,呛人的尘雾刺激着双眼,让人感到眼睛干涩难受。 段虎朝后看去,曹满等人还算安全,由于离着较远,没有收到波及,不过这会儿大伙的脸色都不好看,一个个灰头土脸,惊慌失措。 萧镇山站在碎石堆里,发出了不屑的声音,“哼,王八绿球球的,就这点阵仗,还不够祖公塞牙缝,有本事干场大的,也好让祖公活动活动筋骨!” 段虎一阵苦笑,就他这师父,祖公中的祖公,脾气一上来,唯恐天下不乱,越乱越高兴。 大伙一阵鄙视,尼玛,老黑秃,活动筋骨有的是地方,瞅见没?出了黑殿下了石阶,黑压压一片都是老僵僵,足够你舒筋舒骨外加爽心爽肺! 带种的别在这吹牛牛,去外面撒野去! 咔,咔咔...... 大伙正如是想着,突闻墙壁上异响传来,目光寻觅过去,一个个不由得脸色大变。 一直稳若金汤的黑色墙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道狰狞扭曲的裂缝,缝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快速蔓延,不一会儿便龟裂成了蛛网状。 曹满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我去你姥姥的死黑秃,乌鸦嘴烂舌头,好好的黑殿都被你给说垮了,压不死你! “哦哟哟!我说各位,风紧,还不扯呼呼!”扯着婆娘音,曹满尖吼一声,旋即拔腿就跑。 只是等他转身的时候,目光一滞,靠!人呢? 寒岳跑了,虎千斤也跑了,就连阿亮也撒开四蹄哒哒了个没影。 敢情眨眼的工夫,大伙就散了个麻溜,亏他还好心吼一嗓子,提醒大伙注意。 好心没好报,好心当做驴肝肺,没义气,不道德! 气归气,但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曹满背锅猛冲,听着一路碎石击打铁锅的当当声,眼看着离黑殿出口已经越来越近。 加油,加油!是爷们就要知难而上,冲! 曹满一个劲儿的给自己鼓劲,俩萝卜腿转得像风火轮,每跑一步,后脚跟都能踢到自个儿的屁股蛋上。 速度不得不说一个快字。 可是,尽管他的速度挺快,但黑殿垮塌的速度更快,不等他冲出去,轰地一下,整个大殿轰然倒塌,巨大的石块掺杂着无数的碎石,雨点冰雹般砸了下来。 “额的娘!”曹满一声婆娘叫,脸色唰地一下苍白无比。 完咯,彻底玩完! 看着满天落下的石块,曹满两眼发直目光呆滞,动作也随之停缓了下来。 危难时刻,身旁人影一闪,来人伸手揪住曹满的...... 脖子! 像拎小鸡似的一把揪起,身形晃动,快如疾风般冲了出去。 曹满“咯”了一声,双眼翻白,好悬没背过气去,恍惚中,他就听见身后巨石砸落的轰响,撼动心灵,仿若天崩地裂一般。 直到后脖颈一松,曹满这才缓过这口气来,撑开鼻孔张着大嘴,哈咻哈咻喘个不停。 总算是死里逃生,曹满内心一阵庆幸,庆幸中又感到一阵的后怕。 刚才真是太危险了,若非有人出手相救,即便他背着几十斤重的生铁锅,在巨石轰砸的情况下,一样会被砸成肉泥,没有丝毫的悬念。 果然,铁锅不是万能的。 只是...... 救他的是谁呢? 还有,救人就救人,为毛非要掐着脖子跑?看把爷爷掐的,脖子到现在都不利索。 这些还在其次,关键是曹爷爷一个大爷们,还背着口大锅,这不成了逮王八吗? 心里虽然有点小小的不满,但曹满却不以为意,何况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如此大恩,怎么的都该表示一下感谢吧? “小,小曼?” 等曹满抬起头来,打算好好感激一下救命恩人,却发现冷曼正娇喘吁吁的半跪在地。 “耗子,你没事吧?”冷曼轻声问道。 “是你救了我?”曹满内心激动的问道。 冷曼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忽地神色一变,豆大的汗珠渗出额间,俏脸顿时变得痛苦了起来,娇躯晃动两下,瘫倒在了地上。 “小曼,你怎么了?” 曹满吓得急忙上前去扶,当手接触到对方的后背时,一股带着温热潮湿的触感传入了手心。 “这是......血!” 曹满定睛一看,自己的手掌已被鲜血浸湿,再看冷曼的背部,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伤口,伤口处明显凹陷下去了一块,血糊淋拉的让人惨不忍睹。 “小曼,你为了救我,你......”曹满热泪盈眶,没说两句,热泪流了下来。 冷曼苍白着面容虚弱的摇了摇头,“一个大老爷们,哭什么,羞不羞人?” “我该死,该死!我宁愿不要什么大老爷们,也不愿你为我负伤。”曹满狠狠抽着自己的脸庞,后悔万分。 “傻瓜,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说是这样说,但冷曼的脸色白的吓人,说话间气息也越来越弱,几乎到了蚊子声气。 曹满紧紧抱着怀里的冷曼,心急如焚的哭起来:“寒大叔,阿妹,救人,救人呐!” 这一哭喊,惊动了不远处的寒岳和虎千斤,之前二人拼了命的逃出来,差点就被活埋在碎石堆里,这会儿惊魂未定,又隔着浓厚的土尘,对于发生的事情根本不知情。 等曹满的哭喊声传来,二人顿感不妙,急忙寻着声音摸索了过来,待来到近前一看纷纷失色。 寒岳经验丰富,又身怀一定的医术,当机立断,让虎千斤拿出从营地里得来的纱布和绷带,自己则取出了准备好的草药和牛角尖刀。 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寒岳让曹满抱紧冷曼后,动作麻利的割开伤口处的衣布,往里一看,老头眉头拧在了一起。 真够惨的,碗口大的伤口被砸得血肉模糊,连骨头都折了几根,血水一个劲儿的从伤口中渗出。 “寒大叔,求求你,一定要把小曼给治好,求求你.....”曹满用沾满鲜血的手拉住寒岳,就差跪在地上磕头了。 “耗子,你别急,我一定尽力而为。” 答复后,寒岳掏出腰间挂着的小酒壶,含了一口喷在了牛角尖刀上,这时虎千斤灵巧的点燃了一根火柴,蓝色的火苗将刀刃包裹在了里面。 火焰很快就熄灭下去,寒岳看了眼已经消完毒的尖刀,随后对冷曼关心的冷曼说道。 “小曼,你忍着点,我要把你背上的那些烂肉先割掉,之后才能敷药包扎,如果疼的话,你尽管喊出来。” “寒大叔,你动手好了,我忍得住。”冷曼咬紧了牙关,任凭冷汗顺着额间流下。 寒岳点点头,将手中还带着热气的牛角尖刀对准了伤口处的烂肉...... “咛......” 冷曼轻咛一声,秀眉紧蹙,凭着坚强的意志生生忍住了剧烈的疼痛,只是她那张精致的五官却因为强烈的痛苦而开始有些变形。 这一幕,让怀抱着冷曼的曹满看得心都要碎了。 尽管对方没有喊出声来,但那扭曲的五官,微微颤抖的身躯,以及攥紧的双拳...... 无一不说明着冷曼承受的痛苦是多么的可怕。 “小曼,坚持住,你给我坚持住......” 曹满伸手握住对方发颤的拳头,这一刻,他恨不得自己代替冷曼,承受那可怕的痛楚,哪怕再痛苦一万倍,他也心甘情愿。 “好样的,真是位坚强的姑娘。”寒岳不住的夸赞着,动作更加轻缓快速的处理着伤口。 不大工夫,当最后一块烂肉被割下,寒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目光移向冷曼,对方几乎虚脱,粗重的气息带着虚弱的颤抖。 到了这会儿,冷曼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寒岳知道,如果再不赶紧包扎止血,对方恐怕会陷入昏迷,一旦昏厥过去,事态将变得更糟。 “阿妹,药。” 寒岳吩咐一声,虎千斤将早已准备好的草药递了过来。 “阿爹,我这还有虎爷留下的药膏,不如一起涂在伤口上,也许效果会更好一些。”虎千斤说道。 “好,你把药膏给我。” 寒岳接过药膏,但是没有急着用,而是用他配制的草药敷在了伤口上,直到草药混合着血水渐渐变得黏稠起来,他这才在上面又涂抹了一层药膏。 “阿妹,之后的事交给你了,有什么事在叫我。”观察片刻之后,寒岳起身说道。 虎千斤点点头,接下来的包扎寒岳并不合适去做,因为要解开冷曼的衣服,难免春、光外泄,即便是为了救人,也要有着分寸。 曹满抱着冷曼不肯放手,最后被寒岳粗鲁的揪到了一旁,这才老实了。 二人背过身去,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响动,曹满难免有些担忧,嘴里的话一句接着一句问个不停,听得虎千斤耳朵都要磨出了茧子来。 “耗子,知道你心疼小曼,但心疼也不是这么个心疼法,万一你催得急了,阿妹出个什么纰漏,受苦的还是小曼,你说对吗?” 寒岳耐心的劝说着,还别说,曹满真听话,当即闭嘴不言,只不过嘴里没了声儿,但身上却像爬满了跳蚤似的,不是抓耳挠腮,就是搓手抖脚,看得寒岳自个儿都痒了起来。 好不容易,等虎千斤包扎完后,又帮着把衣服穿在了冷曼身上,曹满像蛤蟆般一蹦三跳窜到了跟前。 心急火燎的抱住冷曼,跟抱着宝贝似的,别人摸不得碰不得,在那又是嘘寒又是问暖着。 “耗子,你别这样,我......我已经没事了。”冷曼羞红着俏脸,尽管脸色依然苍白,但精神却好了一些。 “不,我就要抱着你,这辈子都不放手。”曹满倔强的抱着,说什么也不放手,倒把虎千斤和寒岳给看乐了。 不知何时,阿亮鬼头鬼脑的从不知哪个旮旯缝里摸了过来,一见曹满抱着冷曼,咧嘴翻唇伸驴舌,眼睛都笑眯在了一起。 可以啊大兄弟,泡妞的手段哥墙都不服,就服你! 曹满直接甩一大白眼,滚!没义气的臭驴,刚儿死哪去了?爷爷瞎了眼和你做兄弟。 阿亮神色一滞,接着舔着驴脸讨好着又凑近了一点。 瞧你说的,亮哥怎么会不讲义气呢?只是吧...... 亮哥也有亮哥的难处。 目光交流,曹满怒眼圆瞪,球的难处,爷爷信了你的邪! 阿亮打个鼻响,这你就不懂了,亮哥是牲口,是牲口就会被惊吓,一惊吓就会忘形,撒蹄乱跑,这叫天性使然、血脉传承,老祖宗传下来的玩意,否则野地里的野马野驴为何受不得惊吓,对吧? 曹满点点头,好个天性使然、血脉传承。 你不是说这玩意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吗?很好,爷爷今儿个当回驴祖宗! “天罚!” 曹满手起拳落,一老拳打在了阿亮的鼻子上。 阿亮...... “啊哦,啊哦,啊哦哦......” 奔跑吧,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