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墨白
华洲。 申海市。 宋城区。 墨白站在一栋红色砖墙砌成的小楼前。 小楼看起来是那种上宅下店的格局，店门口的卷帘门紧闭着，门上还贴了一张白纸，上面打印了一些字。 墨白摸了摸下巴，从屁股后面的裤兜里掏出一只水果机，按动了上面唯一的一个联系人。 “我，墨白，你来一下！” 小林是宋城律师事务所的实习小律师，而墨白是他唯一的“客户”，所以，听到金主召唤，他赶紧提上公文包，打了个网车，就到了小楼前。 墨白并不在短信上地址所标识的小楼门前。 小林左右张望了一下，看见小楼街对面的花坛水泥边沿上，一个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坐在那里，低着头，右手肘支在膝盖上撑着额头，脑后一簇低低的小马尾随着脑袋的微微摆动而一点一点的。 “墨先生！”小林乖巧地提着自己的公文包，恭敬地站在了对方的身边。 墨白抬起头，看见小林，表情瞬间从迷茫变成了清醒，他撑在额头的手放下时摸了摸下巴，顺便擦去嘴角一丝可疑的痕迹，也不吭声，起身就朝对街那栋小楼走去。 小林跟在墨白身后，就看见墨白伸手点了点卷帘门上的那张白纸：“租下来！” 小林挠挠头，他为墨白服务的第一件事，是卖出了一批据说是家传的黄金，第二件事就是租这个房子。 “墨先生对租金……” 小林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看着办！”墨白说完，转身就朝着老街的另一头走去，背对小林挥了挥手里的水果机。 ——————————————— 一个月以后。 墨白再次出现在了这栋小楼里。 同时出现在小楼里的，除了名为律师实为打杂小工的小林，还有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学生妹。 墨白巡视着这栋已经焕然一新的小楼，小林跟在他身边，低声地汇报着工作进展。 “装修您看了没问题的话，我就去把装修公司的尾款结了。” “您要注册的宠物心理咨询事务所，也已经注册好了，您随时可以开业营业。” “你要招的前台接待员，也已经招好了。” 说着，小林朝站在一边的学生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舒萌萌是今年马上就要毕业的大四学生，所以现在算实习期，薪资八折，等她毕业证书拿到再签正式合同。” 墨白的视线从打量周围的家具转到学生妹的脸上打了个转，又移到小林的脸上：“我要求的……” “我评测过了，舒萌萌的鱼做的很好吃，是来应聘的人里做的最好的！”小林回答，顺便又咽了口口水。 小林并不是没有吃过比舒萌萌做的更好吃的鱼，但是那都是大饭店里的专业厨师，作为一个接待员来说，能把鱼做成这样，已经是很难得了。 舒萌萌来面试之前，小林已经被那些应聘者“蹂躏”很久了。 墨白点点头，不再多问，直接掏出水果机，手指在上面划拉了几下。 “叮咚！”小林收到了一条短信提醒。 看着短信里的那一串零，要不是墨白就站在面前，他肯定会以为这是一条恶劣的诈骗短信。 “谢……谢……谢谢墨先生！”小林激动地嘴唇直哆嗦，但是，他还是没忘记了重要的事。 这么粗大的鱼饵都吃了，可不能把鱼线崩断了，否则自己不是白辛苦了。 “那个……墨先生，您看，您不如跟我签个长期的法务咨询协议，雇我做您事务所的兼职法务？这样有事的话，也不需要每次花这么多钱！整体算下来，比您这有事按小时算的划算多了！” “如果您愿意的话，您刚才付的钱我就当您预付的年费定金了！之前我的服务也不要您支付额外的费用，就算在这个协议的服务里，余下的钱您可以签了协议再付！” “这个法务咨询协议……” 墨白手一摆，阻止了摆出“专业推销员”姿态的小林继续巴拉巴拉：“行，你看着办！” 小林的脸兴奋地通红，他经常听墨白说“你看着办”，但这次是听起来最优美的一次。 果然，作为咸鱼，吃了鱼饵以后，还是要使劲蹦一蹦才能上得了台面，变成一道美味的红烧鱼。否则的话，只能一辈子沉在水底做咸鱼了！ “恭喜！”一直安静地站在边上的舒萌萌微笑着对小林说，她被招聘了以后也帮着小林做了点事，两个人算很熟悉了。 “以后是同事了！”小林看着文文静静还能做一手好鱼的萌妹纸，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诗： “两只黄鹂鸣翠柳……” 墨白不管两个新下属的互动，而是转身又走出了小楼。 小楼卷帘门的上方，一块木质的招牌已经挂在了上边。 “黑猫宠物心理咨询所”一行黑色的大字，被深深刻在了招牌上，其中“黑猫”两个字，并不是直接写出来的，而是用了一个黑色猫的身影来代表的。 “不错！”墨白用手指点了点那块招牌，对小林说。 墨白的话很普通，甚至完全是夸赞，但是小林莫名地感觉身周的空气一冷，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谢！谢老板！是我应该做的！”那股寒意一闪而过，但是完全不妨碍小林继续履行自己下属的职责。 说完话，他瞟了一眼站在身边的舒萌萌，发现她的脸色也有点苍白，赶紧安慰她：“现在初春，日夜温差大，你要注意多喝热水，不要着凉！” 舒萌萌点了点头，苍白的脸色上倒是多了一丝红晕，让小林突然有了点莫名的成就感。 墨白看完整个小楼的里外装修，就让小林和舒萌萌“下班”了，他自己反倒走进了小楼。 “唰！”卷帘门在遥控器的控制下渐渐地放了下来，最后咔哒一声锁上了。 在西下的夕阳照耀下，那块木质的招牌，反射出隐隐的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