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9章 能者多劳
做楚王是不可能做楚王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做亲王的这样子—— 最终李牧还是选择接受了第二封圣旨,即让自己的儿子做亲王的那一封。高公公把圣旨留下,让人抬进来一大堆李世民赐给‘楚王’的礼物,包括全套的冕服,礼器等等,瞅这准备的详细程度,绝对不是玩笑,而是真正当事儿办了。 高公公交代清楚,临走的时候还告诉李牧,宗正寺那边还需要一些手续,不过会有专人来接洽,到时候按部就班即可。 稀里糊涂地送走了高公公,李牧瞅了眼又尿裤子的‘楚王’,摇了摇头,去找卢夫人商量了。 事情一说,卢夫人没有什么表态,仿佛一点儿也不出所料似的,道:“既然他有这个心思,那不妨就接了吧,楚王——还可以了。” 李牧听得有些懵,问道:“什么叫还可以了?什么王有区别么?” “自然有区别。”卢夫人出身名门,对礼制的时期,自然了若指掌:“秦、汉时期,君主称皇帝,二十等爵制度里没有王爵。汉朝恢复了封国制,也没有王爵,而有诸侯国王,诸侯国王和王爵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同时另设二十等爵位,以与秦朝区别。魏晋开始设王爵,又细分为亲王和郡王。后王爵又分两等:较高的、一般封予宗室的亲王,以单个字作为王国名,如秦王,晋王等,和较低的郡王,像是现在的河间郡王李孝恭,就是二等。” “二字王爵就不说了,就说这一字王爵。名号一般来源于春秋时期的国名,强者为尊,春秋时期,“秦、晋、齐、楚”四个国家最强盛,王爵的封号也以此为尊贵,接下来是鲁、赵、魏、梁、燕、代、陈、韩、宋、吴、越等,李世民封给咱们一个楚王,算他识相。” 听了卢夫人的解释,李牧恍然。原来封什么王,还有这个区别。 对号入座一下,李世民曾经是秦王,说明他当时的地位位列亲王第一。而如今尚在襁褓的李治被封为晋王,仅次于秦王,未来他做天子也实属应当应分。 再看李泰和李佑,李泰原来是越王,后改封为魏王,魏要强于越,说明是晋升了。而李佑原本是燕王,后来外放就藩,李世民应当是想要弥补之意,破格给了齐王,在顺位上竟高过了李泰。 如今封自己、或者说封自己的儿子楚王,也算是待遇最高了。秦王是他自己,肯定不能再封,而晋王位列第二,意味深长不好使用。齐王刚罢黜,顺位最高的就是楚王了。 我的儿子是楚王,那我算什么? 李牧皱眉想了想,旋即差点笑出声来:“楚王的爸爸,老子原来是楚‘爸’王!” …… 虽是心中不以为然,但是接了圣旨,李牧纵有万般的不愿,却不得不骑上马,进宫替儿子谢恩去了。 宫里头的节庆的气氛与外界相比反倒显得黯淡几分,虽添了几分喜庆,却仍是庄重肃穆,李世民一人独自坐在太极宫,祭太庙时穿的服饰还未换下,只是呆呆地坐着,看着殿柱出神。 高公公也换了一身新衣裳,束手立在李世民的身后,仿佛一个泥塑似的,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李牧进来,朗声道:“臣洛阳侯李牧前来请罪,顺带替儿子谢陛下隆恩。” 李世民回过神来,看了李牧一眼,笑道:“既是来请罪,就要有请罪的样,你看看你,哪儿是个请罪的态度,贺表也没写,行啦,过来吧,跟朕聊聊天。” 李牧心里暗暗腹诽:“说东也是你,说西也是你,好的坏的都让你说全了,大过年的你整这一套,还叫不叫人活了?”走到李世民身旁,也不客气,直接道:“陛下心情似乎不好,可是有事?” 李世民叹了口气,点了点案上的一份奏疏,道:“你来看看吧。” 李牧点头,翻开奏疏一看,脊背立即凉了一片,只感觉后颈处冷风嗖嗖,偷偷看了李世民一眼,李世民的脸色如常,可是这淡然的背后,却让李牧一时不透了。 “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水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流长也。” “凡百元,承天景命,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寡。岂取之易,守之难乎?……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复舟,所宜深慎。今陛下宠信奸佞,闭塞视听,任人唯亲,朝堂上下,乌烟瘴气,旷天下之未有也……” 这是一封弹劾奏疏,弹劾的不是别人,第一个对象就是李世民,先是和他说一番大道理,随即话锋一转,便指出李世民的一身毛病。弹劾的第二个人,却是李牧,说李牧一身纨绔习气,目中无人,罪大恶极,而且身份不明,急需一个说法。要皇帝下罪己诏,幡然改过,并且立即追究李牧的罪过,以正视听。否则……弹劾者在后加了一句威胁:陛下闻隋炀之祸乎? 这一句话的意思是,陛下可曾听过隋炀帝的典故吗?如果不听我的劝谏,陛下离隋炀帝的命运也不远了。 李牧深吸口气,看了奏疏的署名,上面写着:监察御史赵诚。 “赵诚?”李牧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位老兄他听都没听过,哪里出来的虾兵蟹将,御史台出名的那几个,他都有印象啊。再说能干御史的,也不应该是傻子吧,大过年的搞这种‘贺表’难不成是活腻歪了? 李牧紧皱眉头,还是想不通。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冲李世民来的,他的动机是什么?他想了想,又看了一遍奏疏,便看出奏疏中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个问题就是,如果是想要对付自己,为什么要连李世民一起拉下水?须知弹劾这种事,尤其是弹劾自己,本来就是不容易的侍妾,成功率很低的事情,可是你要连皇帝一起弹劾上,这成功的希望就基本为零了,因为皇帝不可能否定自己,更不可能因为小小御史的一席话就下罪己诏。 道理很简单,这样一份奏疏给李世民看了,第一个反应是什么?当然是勃然大怒,站在皇帝的立场上,皇帝自然会想,朕做什么事情,自有朕的深意,要你来指指点点?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朕不听你的便成了隋炀帝,真是岂有此理。 重要的是,弹劾中将李世民与李牧绑在了一起,让李世民有一种这御史把他跟李牧视为一类人的感觉。李牧窃以为,李世民肯定不会想被人看成是自己这么不着调的人。而且自己是李世民重用的,确实也做出了成绩。身为皇帝,有人这样弹劾他的决定,非但不会让他对自己生出恶感,反而会有一种护犊子的直觉,人之常情。 李牧放下奏疏,终于明白,李世民给自己看这个东西的原因了。他是想告诉自己,朝中现在有一股势力逐渐做大,否则也不能如此挑衅。李世民自己不方便做什么,但是他想让自己去调查,把这股势力压下去。 帝王平衡之道,就是这个意思。 李世民看着李牧,道:“你有什么看法吗?” 李牧放下奏疏,道:“胡言乱语,大放厥词!陛下若是隋炀帝,那他是什么?至于臣,哼哼,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此人一定是羡慕嫉妒恨,陛下不必理会就是。” 李世民忍着笑,点头道:“罢了,朕不去管他,跳梁小丑而已,理他作甚。”他脸色又变得深沉下来,眉宇之间布满了阴霾,又拿起一份奏疏,递给李牧道:“你再看看这份奏疏。” 李牧不知李世民今日是怎么了?再重要的事情,非得这么着急么?大过年的不去热闹蹲在这儿看奏疏,还有完没完?虽是不情愿,却还是捡起奏疏来,这一份奏疏倒不是涉及弹劾的事,乃是涉及商业税的奏疏,说什么因为商业税,做生意的小商贩入不敷出,民间百姓民不聊生,易子相食等等—— 最终,这封奏疏也给出了解决问题的答案,很简单,取消商业税就是,一切恢复原样。 “陛下,这个,臣不知道说什么好。”李牧把奏折扔下,道:“不过臣是这样看的,如果把国家比作一个人,农业是根本,没了农业这人得饿死,所以没有不行。但税赋就像是衣裳,没有,死倒是不至于,光着屁股跑呗,只要不怕笑话也是没事儿。” 李牧不着急是因为,他确信李世民是不会放弃商税的。因为这笔钱着实太可观了,以前商税不重视,是因为收取商税麻烦,因为很难监管,但是现在,至少长安洛阳一带,由于控制了交通,商税其实是很好收取的,而且根本达不到奏折中所说的民不聊生什么的,今年丰收年,这些话完全是扯淡。 李牧抬起眸来看着李世民,想听李世民有什么意见。 李世民双眉一挑,道:“你不必看着朕,说你的看法。” 李牧想了想道:“很简单,就是牵扯到了背后人的利益了,他们占了那么多年的便宜,损公肥私已经成了习惯,成了自然了。不能惯着他们毛病,以前的吐不出来了也就罢了,以后该给国家的税赋,一文钱也不能少。” 李世民道:“朕的态度,跟你想得一样。但是此事涉及的不是一两个人,就怕尾大不掉。” 李牧笑了笑:“只要陛下下了决心,又有什么尾大不掉的?普天之下莫非王臣,莫非他们还敢造反不成?陛下,请相信臣,他们这些人,比您想象的更怕死。所以陛下,臣建议的是,由户部专门抽调人手,监察长安、洛阳大商贾的账册,看看有没有偷税漏税的,即便做不到清查,也先收拾他们一遍再说!他们敢写这样的奏折,给脸不要脸,陛下也没必要惯着他们。” 李世民想了想,叹了口气道:“那就查,朕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怕死还是不怕死,不过要查,也不容易,他们为了躲避查税,肯定是早有准备,假账又不难做,朕倒是有一个主意。” 李牧心虚了,有了主意?喂,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莫非是又想把事情交给老子?这可不妙,吃力不讨好不说,超出计划范围了呀,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做啊! 李牧抬起眸来看着李世民,想听李世民有什么意见。 李世民双眉一挑,道:“你不必看着朕,说你的看法。” 李牧想了想道:“很简单,就是牵扯到了背后人的利益了,他们占了那么多年的便宜,损公肥私已经成了习惯,成了自然了。不能惯着他们毛病,以前的吐不出来了也就罢了,以后该给国家的税赋,一文钱也不能少。” 李世民道:“朕的态度,跟你想得一样。但是此事涉及的不是一两个人,就怕尾大不掉。” 李牧笑了笑:“只要陛下下了决心,又有什么尾大不掉的?普天之下莫非王臣,莫非他们还敢造反不成?陛下,请相信臣,他们这些人,比您想象的更怕死。所以陛下,臣建议的是,由户部专门抽调人手,监察长安、洛阳大商贾的账册,看看有没有偷税漏税的,即便做不到清查,也先收拾他们一遍再说!他们敢写这样的奏折,给脸不要脸,陛下也没必要惯着他们。” 李世民想了想,叹了口气道:“那就查,朕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怕死还是不怕死,不过要查,也不容易,他们为了躲避查税,肯定是早有准备,假账又不难做,朕倒是有一个主意。” 李牧心虚了,有了主意?喂,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莫非是又想把事情交给老子?这可不妙,吃力不讨好不说,超出计划范围了呀,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做啊! 李牧抬起眸李牧心虚了,有了主意?喂,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莫非是又想把事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