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
“抓住他，他是这楼里的人，抓住他！” 一位女子大喊，外边诸位女子的目标立时改变，直往刚才说话那位去了！童陆又笑出了声，道， “果真是小泥鳅对我最好了！” 没错，来人正是小泥鳅，他想来也是听到这方动静，所以赶了回来，刚才一声其实说得没错，这听香阁的门窗都着上了古朴颜色，虽然不大懂，但只摸上一把，也会觉出大不一般，若是弄坏了，还真有可能会费极大的代价来修复！不过，外边这群女子，又岂会管这许多！她们都只十来岁，血气正勇，此时冲向了小泥鳅，也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住呢！ 童陆又凑到了窗前，把那窗子打开了一条缝，由此往外瞧看。小乙和刘大小姐也一齐过来，一见外边情形，三人可都不知怎么办才好了！只见那十来位女子此时已把小泥鳅团团围住，手脚并用，又撕又打！若不是听到小泥鳅的声音，还真看不出被打的是谁！ “你们都疯了嘛，疯了嘛！” 小泥鳅不住叫喊，对方却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童陆弱弱问了一句，道， “咱们现在不去救他，是不是有些不大仗义了哇！” 小乙回他， “当然，事情是你惹出来的，该你去救才是！” 童陆长出一口气，道， “真是的，这些女人都吃了火药了么，可得给她们熄熄火才是！” 童陆一时间也寻不到什么好东西，一转眼见到了那酒坛，飞快跑去抱在了怀中！他心想，抱酒抱出去，泼到那些个女子身上，她们定是受不得这酒味，肯定会立时停下！而他也正好趁此良机，去把小泥鳅给救回来！他又看了小乙和刘大小姐一眼，二人似乎仍是不想出手相帮，也罢，那还是自己来才靠谱！ 童陆慢慢打开了门，声音不大，亦是没有引起对方注意，他心头大喜，又把门多打开一些，对方仍在教训小泥鳅，他大出几口气，抱着酒坛，飞快往那一群女子奔了过去！双方相距也只一二十步，若是不出意外，瞬间就能跑到，眼看就要跑到，可童陆脚下却是被一小石子给滑了一下，整个人便要摔倒，他又哪里还能顾及那酒呢！酒坛脱手飞起，又是继续往那些个女子飞了过去！女子们忽然听到动静，转身过来时，却见酒坛飞了过来！ 她们惊叫着侧身让开，那酒坛不偏不倚，刚好砸到了小泥鳅的怀中！小泥鳅衣裳多处被扯烂，手臂和脸也都出现了不少血口！那酒坛撞到怀里，没伤到什么，可里边的酒撒到了伤口之上，可就不大好受了！小泥鳅全身都被酒湿透，那些位年轻女子，却似乎没受太多影响！小泥鳅哇的一声，把酒坛子给扔开，然后原地弹跳，哎呀哎呀叫唤不停！ 童陆稳住了身形，抱歉道， “对不住啊小泥鳅，我本是想来救你的！” 小泥鳅哇哇大叫， “陆陆哥，你弄死我啦!” 他蹦跶不止，这一群女子也是不敢上前，小泥鳅也是机灵，直往那几位身上靠过去，她们纷纷躲开，小泥鳅大吼一声， “走啊，走啊！” 一边喊着，一边往听音阁方向蹿了过去。童陆刚才起身站稳，听了这话，也是忙不迭转身逃跑！二人跑开几步之后，那些个女子这才反应过来，叫骂着跟了过来！小乙也早就把门打开，待二人进来之后，立时又把门给关上了！女子们又是嘭嘭砸门，不过这次啊，可是不会再有人给她们开门的！门窗倒也结实，她们当然也知道不能砸坏这东西，要不肯定会有麻烦，所以，也就只能这般叫骂敲打了！这对于里边几人来说，当然不会构成任何威胁，多喊几句，也就没那么多气力了！ 小泥鳅瘫倒在地，大口喘气，说道， “哎哟喂，这都是什么人啊，怎么见面就打！” 童陆呵呵直乐，回他道， “来找听音阁麻烦的呗，呵呵，你来得不巧，正巧被他们撞上，可不就挨了一顿揍么！” 小泥鳅歪着嘴，虽然伤不重，但也很疼的，这女子的指甲厉害，一抓便是几道红，换作是小乙，也都吃不消呢！ 小泥鳅委屈道， “我这也太倒霉了吧，全都招呼到我身上了！哼，若是姑娘们在，她们又岂会任这些小女子欺负于我！” 童陆过来检查小泥鳅伤口，哎哟，一条袖子已经被扯下来，那臂膀之上，大大小小十来条抓痕，啧啧，对方还真是下了死手哟！童陆不住感慨，又道， “小泥鳅啊，所以说，惹谁都不能惹这女人,发起疯来，可比男人可怕多了！你啊，也是运气不佳，谁让那些姑娘们都外出游玩去了呢！嘿嘿，早不出晚不出，偏偏这个时候出门，哎，她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人过来找麻烦，所以先出去避避风头啊？！” 小泥鳅一愣，而后回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姑娘们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从来没个定数，而且，她们又不怕事，这几个小女子，她们又岂会放在心上？！” 童陆回他， “可不止这几个哟，还有那个，那个叫什么毛二的也一齐来了，看那模样，可是要把人给撕碎才能罢手呢！” 小泥鳅听后，一脸的狐疑，犹豫一阵，方才说来， “毛二？不过是个小混混而已嘛，上次还没被收拾够么，怎么还敢来惹事？！哎，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童陆思索片刻，算是想通了，于是说来，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毛二收了外边某位姑娘的钱，要帮她来寻听音阁麻烦！正好听到了姑娘们出门远游，所以才大摇大摆过来寻衅，他心里清楚的很，今日听音阁无人，他便能大摇大摆过来演上一出，既赚了钱，又耍了威风，真是美得很呢！” 小泥鳅道， “哦哟，原来是这样，我看这家伙，就是欠收拾！” 小泥鳅又一想，接着问上一句， “哎，这外边的女子，又是怎么回事，为何又会花钱请那毛二过来找我们听音阁的麻烦呢？！” 好一句“我们听音阁”，小泥鳅还真把这里当作家了！这话要是被秀坊的姑娘们听着，也不知又会传出什么话来！ 童陆伸手扶住他，小泥鳅顺势站了起来，回到桌边坐下，童陆方才回他，道， “听说阁中一位叫上官什么的姑娘，也不知对那女子做了什么，叫她如此愤恨！” 小泥鳅眼珠子一转，便脱口而出，道， “上官姐姐啊，哎哟，我可想起来了，前几日上官姐姐出门游玩，正遇到了一位富家小姐，那小姐正在水边凉亭弹古琴，还陶醉得很呢！上官姐姐一听啊，走上前去便对她讲，说她手长得那么丑，还弹什么古琴，不如回家种地来得实在！她还说，还说山雀变不成凤凰，像她那样的人根本不配演奏琴乐，她啊，就是在糟蹋那古琴！上官姐姐说了好久，直把那小姐说得大哭，对方弃了古琴跑开了去，上官姐姐还白白得了一把古琴，欢喜得很呢！带回来之后，还给我们演奏了几曲，音色确实纯正，实在是一把好琴呢！听上官姐姐说起此事，我也觉得是咱们有些过分了！我这几日都有打听，只有些许眉目，没想，人家竟是直找上门来了！” 童陆大笑，回道， “这听音阁中的女子，还真是有趣得很呢！” 小泥鳅尴尬一笑，又道， “这个嘛，只是冰山一角呢！” 小泥鳅突然翻爬起来，道， “我想，那古琴还是得还给那小姐才是！我，我这就去取来！” 说到此处，小泥鳅飞快奔走，顺着楼梯上了二楼，进到一间屋内，很快抱了一把琴出来！回来放在桌上，小乙一看，果真是古色古香，虽然大家都不懂古琴，但也知这把琴绝对不会是寻常之物！ 童陆问道， “那女子既然跑了，又怎会知晓那人是上官姑娘呢？” 小泥鳅回道， “呃，上官姐姐说她也自报家门了，她若是还有不服，大可上门计个说法！看吧，人家不就找上门了嘛！” 童陆道， “人家姑娘也是极有个性的，我看，还是不容易罢休的呢！” 小泥鳅咬住嘴唇，回道， “这个，我把这琴还给她，她应该就不会那么生气了吧！” 童陆回问一句， “你不是说过，上官姑娘喜欢这琴，若是把它还了，上官姑娘知道，会不会不高兴呢？！” 小泥鳅回道， “不会，不会，这琴虽好，但上官姐姐可是不止一把的，比这好的，也是不少，所以，她也绝对不会感到难过，更加不会不高兴呢！” 童陆笑道， “哦，这样啊，那你去把琴还给人家，看看对方又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就这样饶了咱们！” 小泥鳅咽了口唾沫，看着另外三人，说道， “我，我可是不敢去了，小乙哥，陆陆哥，莲儿姐，要不，要不你们替我去还？！” 小乙连忙摆头，回道, “我可不行，我可应付不来！” 刘大小姐温柔笑起，回道， “我，我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呢，我看，还是陆陆哥去吧，他比较有经验！” 二人是故意这般说的，目的就是要童陆去做这事，童陆好生无语，这俩人竟是穿了同一条裤子，要陷自己于不义！ 小泥鳅听了小乙二人言语，眼巴巴的看着童陆，童陆见他多处受伤，一时心软，终于还是点下了头来， “好，好，我来，我来！” 小泥鳅欢心无比，拍起手来，又道， “多谢陆陆哥，多谢陆陆哥！那这琴，就交给你喽！” 童陆伸手摸了摸古琴，觉得它有千斤之重，压在身上会叫人喘不过气来！那桌上还有一碗酒，他端了起来，一口吃了，而后吐出一句话来， “我去去就来！” 呵呵，好一个大侠风范，这戏倒是做得足！小泥鳅满脸的崇拜，小乙心头好笑，若是他知晓那姑娘们为何如此疯狂拍门打窗，还会不会是这般表情呢！ 童陆抱起了古琴，大吸两口，这才迈开了腿，直往那门而去！外边已经没多少动静了，听着他开门这声，又是有人大喊起来， “有人开门啦，快来，快来！” 哎哟，这十来个年轻女子又立时激动了，聚拢了过来，吵嚷个不停！小乙三人跟在童陆身后，笑呵呵看着他！ 童陆大吼一声，道， “别吵啦，这琴你们是要还是不要！” 童陆一下子打开了门，众女子堵住了门口，正欲出手，可却见得童陆把那古琴挡在了身前，又听他道， “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你们都是雁雀不成？！这琴还给你们，快点儿给我闭嘴！” 没想到，童陆还能这么有种，这一声吼，也是把对方给怔住了！他当然要趁热打铁，又接着道来， “接好了，摔了我可不负责！” 这话讲完，童陆把古琴往外一扔，对方见到这一幕，当然先要顾着那古琴呢！毕竟能让小泥鳅口中的上官姐姐瞧上的东西，也不可能是普通物件！对方好几个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琴上，一齐伸手去拿！童陆大喜，后退一步，便要关门！是啊，这个时候再不关门，待会儿可就不好办了！ 童陆双手用力，狠狠一关，却是没能完全关上！再看那门槛，一条腿伸了进来，童陆这么一下，可不差点儿把这腿给折了么！童陆欲去抬那腿，可对方却又往前，再加上外边还有人帮忙，可不就把门给打开了么！童陆直往后退，伸腿进来那位亦是吃痛，直扑了下去！童陆“啊”的大叫起来，那女子却也是无法收住，扑到了童陆的身上！说来也巧，二人面部对上，嘴唇亦是合到了一处，不过，这并不是亲吻，而是重重的碰到了一起！那女子反应过来，把头抬起之时，二人嘴上也都沾上了鲜血！ “你，你个淫贼，淫贼！” 那女子被自己的同伴拉起，口齿有些不大清楚，不过，还是能听到她在喊些什么！ 小乙一看大事不妙，上前两步，把地上的童陆往后拖了回去，而后跳到前方，赔笑起来， “哎哟，姑奶奶们，咱们点到为止可好，可好？！” 那女子满嘴是血，哭嚎道，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小乙看清楚了，这女子可不就是之前被那毛二提起来的那位么，回想之前她与小泥鳅说过的话，被上官姑娘羞辱的，应该就是她了！刚才她与童陆“亲”了一口，弄得嘴里尽都是血，这般看来，又是格外的好笑，还好小乙定力较强，这才没有在关键时候笑出声来！ “淫贼，淫贼，姐妹们，咱们把这淫贼拿下，报官！” 童陆翻爬起来，怒道， “你才是个淫贼，小爷的牙都被你磕坏了，你还恶人先告状！” 小乙回头一看，童陆嘴皮子被撞开了一条口子，里边又被自己的牙给咬破，血流的可比那女子还要多呢！他一边说话，血水伴着口水直往外喷，实在好笑至极！小乙一时没忍住，竟是笑出了声！ 童陆怒道， “小乙哥，你笑什么！” 小乙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只道， “不好意思，我没忍住，是真没忍住！” 刘大小姐见此番情形，亦是再不能躲在后头，于是上前讲出一句， “各位姑娘，这事因我们而起，确实是我们的不是，在这儿向你们赔礼了！至于今日的冲突嘛，其实都是可以避免的，咱们各自退让一步，岂不更好？！” 女子讲话，在这等情形之下，倒也能够有些用处！ 对方有人回话， “听香阁的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又个什么？！” 刘大小姐回道， “我呀，不是听音阁的人，但我也晓得，听音阁里的姑娘，虽然行事作风有些让人不能理解，但她们绝对不是坏人，这点儿我敢以性命担保！” 对方回道， “我们要你命做什么！我们，我们要你们把那男的交出来！” “对，对交出那男的，交出那男的！” 刘大小姐笑了笑，又道， “他们这一下，也纯属意外嘛，这不，俩人都挂了彩，也没必要再深究了吧！” 对方仍是不依，又道， “小敏可是黄花大闺女，这样一来，叫她以后怎么见人呢！” 原来那女子叫小敏，还真是满好听的呢！ 刘大小姐本欲继续，小乙却是突然插了一句，道， “这个真是意外，你们不也看得一清二楚么！再说了，若是姑娘仍是介意，咱们择个好日子，给他二人举办一场像样的婚事，可不就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么！还有还有啊，我们家陆陆长得那也叫一表人才不是，与小敏姑娘，不论从容貌气质上来讲，可都是绝配啊！啧啧，绝不吃亏，绝不上当!” 刘大小姐把嘴张得老大，她也没想到，小乙竟会说出这般话来！而对方的表情，更加夸张，恨不得掉了下巴！ “谁要跟他……” “谁要跟她……” 这满嘴流血的二位竟是一齐讲出了这几个字，觉出不对，又是立时收了口！ 小乙一听，更是笑得开怀，又听他胡讲道， “看吧，看吧，这般有默契，不成一家，那可是说不过去了呢！姑娘们，咱们之间啊，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识，若是他二人成了，可不又是添了一段佳话么！” 对方都是年轻姑娘，哪里听过这些，个个都傻了眼！ “闭嘴！” “闭嘴！” 呵呵，二人竟是又同时讲出这一句，更是叫双方看客惊掉了下巴！是啊，这么有默契，还真是难得！ 那方一位女子回头看了小敏一眼，问道， “小敏啊，你，你觉得怎样啊？！” 小敏大怒，道， “我没觉得怎样，我就要狠狠揍他一次才能解气！” 童陆当然也不会有丝毫的退让，接话道， “你要有本事，过来试试看啊！” 小敏哇哇叫喊道，挣扎着起身， “我打死你！” 小泥鳅也扶着童陆起身，若不是有人拉着，他二人还真就要打在一处！小乙一看这般情形，忙道， “放手啊，快放手啊！” 真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大，也是奇怪，小乙这一声喊，这双方竟是十分默契的放开了手！这手一放啊，二人身子便直奔了对方而去！他二人可能也没能想到他们会放手，之前比划着的手脚，可都不听使唤了！二人身子不稳，直扑对方，最后，竟是拥抱在了一处！不过，这一下二人也是重重撞到一起，怕是也要些时间方才能够缓和得过来呢！而后，二人身子往侧方一倒，一齐摔了下去！哎哟，谁能想到，这一抱竟是如此的完美，当然，这也与小乙在童陆屁股上推的那一下有关！ 小乙拍手大笑， “好唉，好唉，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哟！” 小乙这一拍手，小泥鳅竟也傻傻跟上！对方十来位笑容僵住，却也是不由自主的把双手抬了起来！小乙疯狂鼓掌，她们竟也跟着鼓了起来！呵呵，有时候缘分啊，可是挡都挡不住的！刘大小姐不住眨眼，不敢相信眼前一幕！ 小乙大笑，又道， “看吧，看吧，已经如此亲密，可不用咱们再说什么了吧！小泥鳅，把桌子收拾收拾，给姑娘们摆上吃的，咱们好生庆祝一番如何？！” 小泥鳅也是实在，立时大声回应， “好咧，好咧，姑娘们这边请啊！” 小泥鳅去忙活了起来，有几位女子也颇有眼力劲，也跟着小泥鳅帮忙去了！呵呵，这之前还打着呢，如今却又好了起来，还真是好玩！刘大小姐不住摇头，笑个不停，她看了小乙一眼，眼中有些异样光彩，又听她道， “小乙哥，我也去帮忙，这里，就交给你了！” 小乙拍着胸脯，笑着回她， “好，好，你们去忙，去忙！” 小乙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银子，对正面的几位女子，道， “我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什么好吃，姑娘们，可否帮我买些回来，咱们待会热闹热闹，可是少不得它的！” 几位姑娘犹豫起来，不过很快便有了回复， “我去买，城里哪有好吃的，我可最是清楚了！” 一女子回了话，另有几位也跟着附和，说要与她一同过去！ 小乙把银子递送到那女子手上，又道一句， “那就辛苦各位啦！” 这女子也是奇怪，刚才还要打要杀的，才过多久啊，就又喜上眉梢了！ 待那几位走后，地上的二人方才喘过气来，又是同时叫唤出声， “你走开！” “你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