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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无头残尸,飘仙之香

    这些个消息,余琛都是听第三天一早上山的搬尸人提起的。

    那天杀了季老六,从正青帮拿到黑水帮的情报回了山上后,他就在山上窝了一天一夜,去看那黑水帮的情报。

    不得不说,谢青办事儿实在让人放心。

    除了明面儿上大伙儿都晓得的情报以外,更多的不为人知的黑水帮的情报,都一一列在了纸卷上。

    比如除了拐卖人口以外,黑水帮还操持着“赌博”、“青楼”、“大烟”以及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那剩下的五位当家,除了那先天圆满,渭水无敌的大当家以后,余下四位当家各自负责各自的买卖。

    就比如三当家,负责的就是“大烟”的生意。

    而这些当家和他们手底下的一些高手的性命,武力,也有标注。

    除了那已经死了的季老六以外,黑水帮的大当家和二当家,都是先天高手。

    至于剩下的四位当家,虽也修武道,但却只是后天,没练出内劲来。

    总而言之,余琛看这些情报看了一天一夜,而第三天清早,他看的七七八八的时候,搬尸人也来了。

    拖着他那老旧的板车儿,上面盖了层白布,白布底下隐隐透着个“人”的形状,想必又是具尸体了。

    他跟余琛打了个招呼,就在风雪里开始挖坑,寒风一吹,吹开了那盖尸的白布。

    一具壮硕的尸首,显露在风雪里。

    他和搬尸人差不多的体型,壮得像头牛一样。

    浑身密密麻麻数不清的伤痕下还有一块块陈旧的疤痕,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刀口舔血的家伙。

    而最让人惊悚的,是他的脑袋,没了。

    那水牛一般的壮硕的身躯的脖颈上,啥都没有,断面整齐,暗红的血结了痂,能看到喉咙处森森的骨茬儿。

    这具尸首,没有脑袋。

    “看坟的,别看了。”

    搬尸人放下铲子,重新将白布盖上,继续挖坑。

    余琛叹了口气,苦笑。

    他这白布是盖上了,但也只盖住了尸体而已。

    却没盖住那不散的阴魂。

    ——板车儿前,一个体型和那无头残尸一模一样的鬼魂,在风雪里蓦然矗立。

    直到搬尸人把人埋了,把这两天渭水城里的变故叨叨了一遍,下了山后。

    余琛才看向那仿若天柱一般矗立的无头鬼魂,手一招,“走吧。”

    回到屋里,那鬼魂也跟着进来了。

    余琛取出度人经一摊,金光大放之间,便将鬼魂收了进去。

    黄泉河畔,这无头的鬼魂依旧矗立,毫无动作。

    与此同时,他一生的走马灯,在余琛眼前闪烁而过。

    且说这无头残尸的名字,唤作辛镇恶,也是渭水的人,但却是不久前才回了渭水来。

    原来在三十多面前,辛镇恶在渭水天桥一富商家庭辛家出生。

    辛家是做布匹生意的,虽说比不上王家这样的大商,但也算得上衣食无忧了。

    而作为家中独子的辛镇恶,从小便长得魁梧壮硕,比起同龄孩子要高出两个脑袋来。

    十二三岁的时候,就与成年人无异了。

    但老天爷是公平的,这辛镇恶生得魁梧,可无论是在读书还是经商方面,都是榆木脑袋,空有一把子力气,却没半点儿脑子。

    当时人们都笑他,是筋肉长进了脑壳里。

    干脆啊,二十岁的时候,他爹直接把他送去参了军,希望他能在仕途上有所发展。

    那档儿,又恰逢边境战乱爆发,辛镇恶这一走,就是十多年,除了逢年过节写些书信以外,没回来过。

    终于,今年年末,大夏军队大胜而归,辛镇恶这才从戎马生涯退了,带着这些年的饷钱与赏赐,回了渭水。

    看到这儿,余琛也明白过来。

    怪不得这汉子尸首上,除了那些新鲜的伤口以外,还有那么多陈旧的伤疤,原来是在那战场上留下的。

    接着往下看。

    而等辛镇恶带着钱财,回了渭水以后,却发现原本富裕的辛家,早已沦落到旱桥贫民窟里,家徒四壁,食不果腹!

    他娘早死了,家丁侍者也都遣散了,贫民窟风雨飘摇的破旧茅屋里,只剩下他那个半死不活的爹,浑身佝偻,眼神迷离,骨瘦如柴,涎水止不住地流。

    见了辛镇恶,他就哭,一直哭,哭得痛彻心扉!

    那身为人子,辛镇恶自然得问啊!

    问咱家怎么十几年过去,变成这个模样了啊?

    在辛父充满悔恨的讲述下,他才晓得了一切的原委。

    原来在辛镇恶回来的三年前,他娘因为得病,死了。

    辛父悲痛至极,情难自以。

    正当这个时候吧,有个生意场上的“朋友”,告诉辛父有种好东西,可以解他的愁!

    辛父寻思,这人死不能复生,但活人还要活着,还要等儿子回来,要不……就试试?

    哪儿曾想,这一试,就是无底深渊,万劫不复。

    那所谓的“朋友”推荐的好东西,是一种名为“飘仙香”的香料,点在香炉里,闭上门窗,一熏。

    那小滋味儿,挠一下就上来了!

    辛父一闻,只感觉这玩意儿就和它名儿一样!

    飘飘欲仙咧!

    他横躺床上,烟雾缭绕,老头儿就看到,自己那已故的妻儿和远在边疆的孩儿都回来了,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快活!

    可这飘仙香,一两只够燃一个时辰,燃完了,美梦破碎,只剩下空荡荡的屋里,孤寡老人躺在床上,涎水横流。

    尝过这滋味儿,辛父哪儿再忍得住,又找到那朋友的渠道,买了更多。

    就这样,几个月的时间里,辛父那叫一个醉生梦死,欲罢不能!

    可等到他梦醒,荷包儿先醒了。

    这飘仙香,很贵。

    虽然一两要不了多少银子,但哪儿能经得起辛父这样没日没夜地挥霍?

    很快,家财就消耗得七七八八。

    辛父心想啊,这梦也做够了,那就算了呗?

    但他没想到地是,飘仙香的可怕,才真正图穷匕见!

    ——瘾!

    这飘仙香啊,有瘾咧!

    一旦停下来,浑身发痒,涕泪横流,痛不欲生!

    辛父控制不了,在痛苦与挣扎中,一次又一次,掏空了荷包,铺子卖了,宅子卖了,搬到这贫民窟来!

    本就老迈的身子,更是因为常年被这飘仙香熏陶,变得极为脆弱,脏腑衰竭!

    他后悔呐!

    要是早晓得这玩意儿有瘾,他是万万不会碰的!

    可无论是他那“朋友”,还是卖这玩意儿的,从来没跟他说过还有这回事儿!

    如今他身无分文,孤苦无依,无论是他那“朋友”,还是那卖香的热情的药头儿,都像是变了个人。

    他去找他们借点钱,想买点米买点菜,却被对方揍了一顿扔出来。

    辛父没有办法,为了活命,只能在集市捡一些烂菜叶子吃。

    终于,他儿辛镇恶回来了,老头子强撑着的一股执念,终于如愿。

    和辛镇恶说了这些事儿以后,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诫他儿——千万别去碰那玩意儿!

    说完,脑袋一歪,两眼一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