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恐惧邪神
眼前一暗，光亮迅速远去。入目的是昏暗的大厅，窗户上的黑色窗帘，被紧紧的拉上，唯一的光源就是他们身后这扇门。 加洛特转头四处打量了一下，纵然是身经百战，却也是稍稍呼出了一口气。只见这座大厅十分的凌乱，被推倒的圆桌椅子，散落一地的陶土盘子碎片，以及腐败的食物。 或许变故发生的时候，这座房间的主人正在静静的坐在窗户前，享受点心。 四周有许多暗红的鲜血，尽管已经过去多日，但仍然散发着腥臭的味道。顺着鲜血的痕迹掠过，加洛特看见了一具腐败的尸体。 尸体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貌，面容腐烂了大半，但眼睛竟然顽强的存在着，双眸凸出，露出深红色的眼珠，直直的注视前方，仿佛是在看向什么恐怖的存在。 从瞳孔的反光看，似乎还能捕获到若隐若现的怪物人影。 身上的亚麻布衣服早已经破损，胸口开了一个大洞，露出了腐败的内脏，以及带血的森森白骨。 死者临死前似乎极力挣扎，引得出手的怪物大怒，扭断了死者的两条胳膊。死者的脖子上开了一个大的口子。 加洛特可以脑补出，一只饥渴的污染人正趴在死者的脖子上，撕咬，吞噬血液，死者极力挣扎，却最终渐渐死去。 咔嚓！ 加洛特踩到了一具尸体，低头看去，这是一只灰色皮毛的兔子，已经化作一具干尸，干扁干扁。 加洛特抬起头来，四处观望，地板上到处都是此类的尸体，鹿，老鼠，兔子，黄鼠狼等等。 污染人并不是真正的吸血鬼，这种可怕的生物接近于野兽，是某些巫师制造出来的病毒，极具传染性。 它们在食物匮乏的时候，会以动物为食。 而吸血鬼们是不会轻易去啃食动物的。 加斯帕一马当先，双手握住双刃战斧，警惕四下观望。而加洛特，斯特兰，卡莉安娜则是聚在他的四周，各自观望情况。 众人的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异样，对于普通人来说足以脊背发凉，甚至是屎尿失禁的场面，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习以为常。 加洛特的眸光看向了楼梯，昏暗的楼梯就像是通往地狱的通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他继而抬起头看向了加斯帕。其余人也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加斯帕。加斯帕点了点头，然后轻轻的迈开脚步，朝着楼梯走去，加洛特等人紧随其后。 “哒哒哒！！！” 加斯帕极力放轻脚步，但是他身上沉重的甲胄加上他巨大的身躯，带来的重量，产生了极沉的脚步声。沉重的压迫，让楼梯摇摇欲坠。 “咔嚓！”加洛特感觉脚下一沉，楼梯木板断裂。他迅速的抬起脚步，走上了上边的台阶。 紧随其后的卡莉安娜，以及断后的斯特兰都目不斜视的越过了断裂的台阶，跟了上来。 众人来到了二楼，在略显腐败的木质护栏的两旁，有四间卧房。加斯帕轻轻指了指最近的卧房，右手握住双刃战斧。伸出三个指头，随即是二个，最后是一个。 加斯帕而后再次双手握住双刃战斧，然后猛的一脚踹向了这扇木质的房门，可怜的房门当即被加斯帕踢的四分五裂，他一个闪身，以极快的速度的冲入了卧房。 “碰！”加洛特还没有进去，便听见了一声沉重而响亮的撞击声。 “有污染人袭击了加斯帕！！！”加洛特面色稍稍一变，当即移步进入房间，眼睛四处乱瞄。 这是一座卧房，先不说倒在床上的小孩尸体，以及四周散落的动物尸体。窗户被木板封死，遮挡了阳光。 空气中散布着更加浓烈的臭味。房间内有五个污染人，其中两个在围攻加斯帕。加洛特迅速扫了一眼，加斯帕没有受伤，但是胸前的盔甲被撞的凹陷下去了一些。 确定了加斯帕没事之后，加洛特迅速的看向了剩下的三个污染人。其中两个四肢攀爬，躲在房梁上。一只污染人抓着墙壁，锋利的指甲，极强的力量在木板上抓起了一个个大洞。 这些污染人都是光头，皮肤枯燥而灰暗，手的指甲很长，瞳孔为青色。身形竟然都差不多，修长而敏捷。只有一些地方还保留有男人与女人的特性，如果不看这些特性，这些污染人仿佛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暗影一闪而逝。加洛特右手的弯刀手起刀落，卸下了一条胳膊，诡异的是胳膊上没有任何鲜血流出，甚至没有液体，仿佛是一具干尸。 “啊啊啊！！！”失去了一条胳膊的污染人从空中落下，它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之色，却有愤怒，张开嘴巴，露出了满是粘液的牙齿，虎牙很尖锐且森白。一声咆哮之后，它弯下腰，剩下的一只手着地，奋力扑向了加洛特。人在空中，泛着幽光的指甲，便已经直指加洛特的脖子。 速度非常快，犹如疾驰的雷电。 “咔嚓！”加洛特仍是右手握刀，刀光一闪，切开了污染人的皮肤肌肉，在脊椎骨上稍稍一顿，但迅速突破，把污染人的头颅给砍下。 仍然没有液体流出，无头的尸体仍在乱动，仿佛还活着。而滚落在地的尸体，睁着一双青目，死死的盯着加洛特，嘴巴一张一合，也仿佛还活着。 这时候加洛特感的眸光捕捉到了另一只污染人朝着他飞扑而来，刚想动手，只见剑光一闪而逝，那污染人便已经人头落地，扑腾掉落在了地上。 是卡莉安娜。 这位穿上了皮革制作的皮甲的美少女，仿佛化作了一位亚马逊女战士，粗壮的双腿，扁平的胸部，修长的身形，整体曲线让她富有速度。 她悍然扑向了还在墙壁上的那只污染人，剑光闪动先是切下了污染人的两条胳膊，再双手握剑一把砍下了对方的头颅。 随着棕色的齐耳短发落下，污染人的头颅也落在了地上，睁着眼睛看向她。她伸出穿着黑皮鞋的右脚，一把踩碎了头颅，黑色的液体四溅而出，她却是面不改色，冷淡如常。 这个女人有点可怕......加洛特眉头一挑，随即转头看向了另一旁，战斗已经结束了，斯特兰比他们任何人都强，再加上加斯帕的牵制。杀两只污染人就像是杀蚂蚁一样轻松。 战斗暂时结束，但是所有人都还很警惕。加斯帕示意了加洛特一眼，他先走出卧房立在门前守卫，加洛特心领神会，手持弯刀在卧房内戒备，主要是防止一墙之隔的另外卧房内可能存在污染人，忽然突破墙壁发动突袭。 斯特兰没有行动，带着黑手套的双手，拄剑而立。卡莉安娜则是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刀，开始切割污染人的尸体，从胸腔之中取出了一颗颗鲜活的心脏。 加洛特却是没有多注视这些鲜活的心脏，反而不好意思的转过头，不让自己过份注视对方因为弯下腰而显得格外浑圆的臀。 很难相像这个可怕的女人明明是平胸，却长着那么大的蜜桃。 不可思议！ 卡莉安娜迅速的取出了五颗污染人心脏，塞入了早就准备好的麻袋中，却没有带在身上，而是先弯腰放在了门口。 随身携带战利品，会影响她的速度。 而后加洛特，卡莉安娜，斯特兰三人依次也出了卧房，在加斯帕的带领下来到了另一处卧房外，又是三二一，碰的一声，木门化作木屑四散。 周而复始，加洛特等人飞快的清理掉了这座斜顶屋内的污染人。在最后一处卧房内，卡莉安娜在弯腰取心脏，而加洛特取出了随身携带的一块麦饼吃了起来，眸光却注视到了斯特兰的不同。 加洛特的独眼之中闪过少许的警惕，大家第一次合作，他的心中还是对所有人有些戒备的。 包括爱笑的加斯帕，冷淡的卡莉安娜。而特别注意的，当然是斯特兰这个可能是正统贵族出身，并且极为富有的异常人。 “你发现了什么？”加斯帕也迅速注意到了斯特兰的不同，身躯稍稍紧绷，语气却是如常。 果然，这家伙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猎魔人们名声既然这么不好，恐怕互相厮杀也在所难免。临时组队，随时可能自相残杀。 加斯帕既然经历了一场场厮杀能活下来，就绝不是蠢货。 听见动静，卡莉安娜迅速转头看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收取心脏。但加洛特仍然注意到了她，双腿上的肌肉微微浮现，似乎随时打算跑路。 随即加洛特看向了斯特兰。 斯特兰显然也注意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他优雅而绅士的欠了欠身，用轻快的语气说道：“放轻松伙计们。” 说着他弯下腰蹲在了一只污染人的尸体上，无头的尸体前胸朝上，他将戴着黑手套的双手放在尸体的肩膀上，然后轻轻一番，露出了尸体的背部。 灰暗的皮肤上，有一个图案。 加洛特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脊背发凉，甚至下意识的稍稍转开了头。而加斯帕则更是后退了一步，身躯紧绷，喉口蠕动，吞咽了一口唾沫。 “恐惧的意志！” 刚好处理了其余尸体，站起来的卡莉安娜也是身躯一僵，然后缓慢转过身来看向图案，碧蓝色的瞳孔为之收缩。 “什么是恐惧的意志？”加洛特已经压下了体内的冰凉，仔细看去，刚才是猝不及防，但此刻就算有了心理准备，他仍然觉得持续的森寒。 这是一双血色的眼睛。 一幅画是否高明，并非是如相片一样照搬。而是色彩的运用，明暗的运用。 这一双眼睛虽然只有红色，但有明有暗。在这一双眼睛之中，加洛特仿佛是看到了恐怖的怪物，正在对着他狞笑。 四周尽是刀山血海。眼睛一眨，仿佛一切又都是幻觉。 仿佛看到了魔鬼，仿佛情人一般拥抱在一起，在他的耳旁发出了诡异的呢喃。 重重怪相光怪陆离，最终带来的唯有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是一位区别于正统神灵之外的邪神，是所有生灵共同的敌人。祂以散播恐惧，增强力量。在黑暗而动乱的年代中，正统的神灵们联手了各族的强者，杀死或击败了这些邪神。听说恐惧邪神在当年已经陨落了，但是死而不僵。祂的信徒以制造恐惧，进行鲜血献祭，试图复活这位邪神。在此之前人类五国都十分安定而强盛，王族与贵族们利用骑士们，统治的基础极为坚固。神殿骑士们，猎魔人们也会插手此类事情。邪神们的信徒，也只配躲在幽暗的角落，苟延残喘。但在奥尔良，国王与实地大贵族们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国家战乱分裂在即。邪神们的信徒，果然如预料的一般，开始纷纷冒出来了。” 斯特兰的英俊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忧虑，尽管仍然优雅，但少了从容。 加洛特注意到了卡莉安娜，加斯帕稍稍沉默了下来。他眸中露出了思索之色，先让我捋一捋。 邪神。 我第一次听到这词的时候是在剑与猛男酒馆，艾尔说的。邪神们的追随者们。 但神灵，却是在萨福村的村民的口中得知。 村民们会经常双手合十，念叨着某一位的神名，说着祈求神灵保佑之类的话。 我本以为所谓的神灵，只是像现代地球上的一样，空有神名，宗教，却没有显露过超自然力量，大概率是假的。 没想到真的有神？ 而且听刚才斯特兰的话，竟然还有什么神殿骑士。等这一次猎魔回去，我需得回去读读书，仔细了解一下这个世界才行。 对了。既然世界上有神的话，不管是邪神，还是正统神灵，都应该是无比强大的。 那么我们的腐化之地如此诡异，难道是因为神的缘故？“天命”只说发生了战争，难道是发生了神战。 使得一切都腐化扭曲了不成？ 想到这里，加洛特有不免有些愤然。如果真的发生了神战，我诅咒神灵们都去死，你们打仗，关我们这些无辜百姓屁事。 使得我们这些无辜百姓乃至于子子孙孙，都要受到腐化之苦。 就在这时，加洛特听到了加斯帕充满探究的声音。 “你跟随我们来这一趟，恐怕就是为了关注邪神们的动向吧。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斯特兰。” 加洛特眯了眯眼睛，抬起头看向了斯特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