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7 我们（第二更）

    会客室不同于斯坦因的办公室，这里很敞亮，燃着熏香，格调也很是素雅。跟外面的走廊大厅楼梯一类的差别甚大。

    她觉得这是唯一像医院的地方。

    屋子很大，但是摆放的东西并不多。印有茉莉花的地毯踩上去很柔软，让她感到舒心。除了沙发和茶几以外，就只有一个摆放着很多书的书架，大都是一些适合放松的小说。

    “教授，需要拉开窗帘吗？”

    她摇摇头。

    “那，请坐。”

    她坐在沙发上，斯坦因坐在她的对面。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穿灰白色制服的女人，看着装，她是护士。这时她在这医院见到的第一个护士。

    护士是来送茶的，将茶放下后就离开了，没有说一句话，哪怕是一个表情也没有变。

    斯坦因摆了摆手说：

    “教授，这是东方那边的商人运过来的茶，听说在那里是给他们国家王侯将相一类的人进贡的茶。希望你能喜欢。”

    她心思多了一些，会想这茶里面会不会加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所以只是端起来放在嘴边，轻轻沾了沾嘴唇。

    斯坦因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笑着说：

    “看来教授你不太喜欢喝茶，咖啡需要吗？”

    她摇了摇头，尽量保持自己的人设，语气平淡说：

    “查理医生，我来这里不是喝茶喝咖啡的，希望你明白。”

    斯坦礼貌地点了点头，头上不太浓密的长发晃了晃。

    为了占据主场，她先开口说话：

    “你先前不是有找过我吗，那个时候我没有时间，所以没能给你好的回复。今天我都过来了，趁着这个时候，你可以说一说你需要我的事情。”

    斯坦因手指微微敲打着沙发靠手。

    “教授，你都亲自前来了，自然是你的事情比较重要。”

    她神色不改，但是心里面有些犯难。她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就只是从书里面发现了张圣迪伦卡医院的纸条，就直接过来了。

    现在，对面就坐着斯坦因·查理。但是她发现自己有些不好开口。自然不能说那记录册的残卷在不在他这里，如果说了，岂不是就直接暴露了自己哪里有一份残卷？

    想了想，她打算循序渐进来说。

    她身子往后倾了倾，显得比较放松。

    “你知道我是做哪行的，所以我不多给你介绍。我呢，最近在做一个关于神秘学的研究，遇到了一些问题，在寻求解决办法的时候，意外发现圣迪伦卡有能够帮到我的地方，所以我就过来了，打算咨询你一些问题，当然了，既然占用了你的时间，麻烦到了你，我自然会给出相应的代价。”

    斯坦因停顿了一下，问道：

    “神秘学方面的研究，我其实一直对教授你的研究很感兴趣，不知教授能否透露一些？”

    她闭眼摇了摇头，然后睁眼说：

    “抱歉，查理医生，可能无法满足你了。在一个研究没有落定尘埃之前，轻易说出去会产生一些不好的影响，比如说学术错误，无法得出研究结果之类的。这是对知识的不尊重，希望你能够理解。”

    斯坦因笑了笑：

    “教授你言重了，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那么教授，你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呢？我一定给你最好的回答。”

    她轻轻咳了咳，直视斯坦因突出眉骨阴影下的双眼：

    “查理医生，我希望你能够给我最真实的回答，而不是最好的。”

    斯坦因眼皮稍稍跳了一下，果断回答：

    “一定。”

    “那好。首先，我想知道你创办这个医院的目的是什么？”

    斯坦因眼中浮现一抹诧异，并未可以去隐藏，毫不保留表现给她。

    “教授，这个问题会对神秘学方面的研究有帮助吗？”他又连忙解释，“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很好奇。”

    “查理医生，看来你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啊。”她开玩笑说，“不过，这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我有在一些报刊上面了解过你，也听学校的其他老师说起过你，对于你愿意放弃那么好的前程，到这莉雅城的郊外开医院这件事情，我有着不小的疑惑。我试图通过打破这个疑惑，来了解你可能经历过的事情。”

    她的说法很绕，说了那么多，其实并没有明确告诉斯坦因原因。

    这让斯坦因不好回答，他想了想说：

    “我是一个异向心理医生，说得通俗一点呢，就是把正常人给变成病人，然后再变成正常人的医生。”

    “我清楚，这个职业叫做医生，其实一般多用于情报部门。”

    “你说的没错，当初特亚国王授予我荣誉爵士的称号时，就是为了将我培养成情报部门里面的特员。但是我并不愿意那样去做，我呢，希望能够研究更多人的心理，同时又希望能够拯救那些心理有瑕疵的人，所以选择创办了这样一个医院。”

    对于斯坦因的说法，她其实有些不太愿意去接受，但是又没有任何反驳的地方。

    “那为何你还有意去设置挑选病人这个环节呢？医生对病人不应当一视同仁吗？”

    “我自己清楚我的能力范围，在这个范围没有得到拓展的情况下，贸然去对不在我擅长领域范围内的病人进行治疗，那是对他们的不负责。”

    她完全无法去对他的话挑刺。

    想了想，她继续问：

    “你在创办医院之前，也就是从你二十岁开始，曾经突然消失，直到五十岁的时候才回来。我能知道你这三十年都在做些什么事情吗？”

    斯坦因心里思量着。他发现这位教授一直在问关于他的事情，跟她之前所说的圣迪伦卡似乎不沾太多关系。他回答：

    “三十年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和深造上面。我始终坚信没有见过百态人和百态事，不会知道百态心理。”

    “学习和深造。是世界各地旅行吗？”

    斯坦因没有多想，回答：

    “是的。”

    “你是一个人，还是与人同行呢？”说到这儿，她继续说，把话题的重心转移开，“世界各地的旅行，一个人就显得孤单了，有没有带着伴侣呢？二人旅行的话，会是很美妙的一件事。”

    斯坦因呵呵一笑：

    “哪有，一群大男人而已。”

    听到这句话，她的心里突然确定了一件事，斯坦因很有可能就是那残缺的记录手册上提及的但是被刻意抹去痕迹的那个年轻人。

    她在那本记录手册上面看到过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甚至可以用怪诞来形容的奇妙冒险故事。在那里面记载了他们所追寻事物，是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伟大存在，这和入梦教所信仰的很相似。同样，记录册中所记载的他们冒险途中所做的各种古怪的且无法回忆起的梦。而斯坦因他研究这些病人，最为关键的就在梦！

    她先前所问的问题不在于斯坦因踏足全世界有没有带着伴侣，只在于他是不是有人同行。斯坦因给她的答案是“一群大男人”。

    记录册里面，经常有这样一个描写——

    “年轻的小家伙总是喜欢说‘我们一群大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