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一个梦
陈时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正在工作,一份简单而又平凡的工作。 他梦见自己有一个长相普通的妻子,还有一个调皮的女儿。 他梦见自己养了一条叫做“大鱼”的蓝猫,还养了一缸金鱼。 每天上班下班,日子虽然平凡,可是却很满足。 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是每日的主食。 偶然带着孩子与妻子旅游一趟,回来总是叹息钱花多了,但看着孩子和妻子展露的笑容,又感觉很值,更要努力地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 星期六休闲的时光,泡一杯茶水,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拿起一本,悠哉悠哉地看完一下午。 这样的日子太平凡了。 并无多少乐趣。 陈时却很满意。 他喜欢这样的日子,只是有一点,他知道自己在做梦。 很不可思议,明明一切都很真实,心里却又知道自己在梦中,这种矛盾的情绪一直伴随着他。 “我在梦中” 他这么想着。 可无法清醒过来,看着孩子长大,看着孩子成年,看着孩子有了男朋友,看着孩子走上了婚礼的殿堂。 他笑着接过了女婿递过来的茶水,又愣了一下。 “爸?” 女儿提醒了他一下,陈时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对着女婿说了一声好,把茶水抿了一口,红包递给了女儿和女婿。 时光荏苒。 再度回首,孙儿孙女都有了。 还是龙凤胎。 带着牙牙学语的孙儿和孙女,陈时漫步在小区的花园内,一恍惚,女儿和女婿在争吵中离婚。 孙儿和孙女已经上了小学,可以欢快奔跑喊着外公,而陈时却无法追上了。 不管是晴天还是下雨,太阳每日无间断升起,尽管女儿已经重新找了个男人组建了新的家庭,以前的女婿还是会时不时来看他一下。 他的身体还算硬朗,妻子也是身体健康,就是他逐渐喜欢一个人坐在长椅上,静静看着天边的夕阳彩霞。 孙儿悄悄问外婆,外公怎么了? 外婆摇摇头,让孙儿和孙女不要去打搅外公。 时间可以让一切都遗忘,老女婿有了自己的家庭,也不会如以往那样来看他了。 孙儿和孙女也长大了,还有了自己的小家庭。 妻子身体还不错,可惜他的身子似乎出了毛病,记忆也开始不行了。 他似乎忘记了什么,仔细地回忆,又想不起什么。 他偶尔清醒的时候,听到了孙儿悄悄地对话,外公老年痴呆了,不要再走丢了。 是吗?我已经老了? 陈时怔然了许久,并没有就此逞强。 他迷迷糊糊的,还是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直到再次清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了病床上,妻子含泪握着他的手掌。 看着妻子老迈的面孔,陈时微微一笑:“你也老了。” “老头子,说什么胡话呢。” 妻子抹了抹眼泪,“别担心,很快就没事的。”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你当然忘记了很多,你连自己的女儿和孙儿孙女都不认识了还好没良心的还记得我。” “是么,我忘记了这么多。” 陈时呆呆地喃语。 他大脑很是昏沉,说了几句话后,甚至来不及与之后赶来的女儿和家人说话,又睡了过去。 记忆断断续续的,他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又一次清醒过来时,他依旧躺在病床之上,外面的窗户玻璃透射出夕阳的余光,众多的家人全部聚集在了病房之内。 他张开费力地眼睛,扫视了一圈病房,发现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不认识的,大概是其余的亲戚吧。 “爸,你醒了。” 女儿泪光满目。 “外公” 孙儿孙女都紧张地喊着他。 “老头子。” 妻子坐在轮椅上,尽管力量不足,还是努力地握住他的手掌。 “呼” 陈时长叹了一口气,在生命最后的那一刻,他终于记起来了。 “地球” “爸,你在说什么?”女儿和众人都没听清他的低声喃语。 “我该醒了” “什么醒了?” 众人总算听清楚了,面面相觑,却没人能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时目光最后落在了妻子的脸上,笑了笑,反握住妻子的手掌:“谢谢你了” 不可思议,明明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却仿佛真的过了几十年的岁月似的。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最后那一瞬间,还能听到女儿和孙儿们的哭喊。 人的一生有多长? 到了生命最后一刻才明白,人的一生啊,就是睁开眼到闭上眼的刹那,宛如一场梦境。 “呼呼呼” 大口大口喘着气,陈时双眼猛地睁开,方才死亡的那一刻,记忆恢复,然而此时,梦境中经历的一切又在逐渐消失。 急促呼吸着,好似空气中的氧气都不够了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缓了呼吸的节奏,感觉到了身体的冰冷,从仿若柜子的机械结构中爬了出来。 刚一爬出来,陈时就一阵眩晕吐了。 可惜肚子里面根本没什么存货,吐出来的都是一些泛酸的液体。 “我这是在哪里?” 吐了几下,明显舒服了许多,陈时趟坐在后面的墙壁上,目光所及,竟然是一座很明亮的房间,在他视线对面,墙面中间设计了一段高度较小的腰线,带有一定的弧度,蓝白色的光芒就是从腰线的隐蔽位置散发而出的,整个装饰有着非对称和非线性的设计风格,充满了未来机械金属布局气氛。 他撑着自己站起来,身体的极度虚弱,让他都没多少力气,勉强站起身,步伐迟缓地向着前面走了几步。 “对了,我的伽马战衣呢?” 他抬起双手,以及低头看向下面,浑身不着片缕,哪儿来的伽马战衣。 最后的记忆是在哪里? 兴许是在梦境中过的太久了,很多以前真实的记忆反而有点变淡,像是过去了许久许久一般。 幸好这样的症状在消失。 梦境中的回忆沉淀了下去,真实的记忆在快速复苏。 “我当时被完全烧伤了” 但他抬起来的手臂肌肤,并无一点烧伤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