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学费
刘娜把斗牛士手里的红布称为红色斗篷。 乐曲激昂,砰砰砰砰的鼓点,震颤心房,似乎有一万头牛在广袤的草原上撒野,奔跑,寻欢干架。 在我跺脚的时候,依婷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我挺起胸膛,像只傲慢的公鸡。 刘娜突然关掉了音乐。 “先不要跟音乐。”刘娜说,“先把脚步走利索了,依婷,你先开始转。” 依婷原地转了两个圈后,朝我转过来,然后突然倒向我。 我慌忙用双手抱住。 “刘向东,你一个手接不住吗?”刘娜责问道。 “我怕摔着她了。”我说。“这必须得用两只手。” “用两个手,这还是舞蹈吗?”刘娜说。 “为什么不是舞蹈?”我说。“这太危险了,会摔地上的,建议你改一改。” 刘娜咬着嘴唇,皱着眉头,“要不,你当老师得了。” “没问题啊,我看过西班牙斗牛,我觉得,我可以先翻个筋斗,我翻完后,躺倒在地上,然后依婷转圈后,倒在我身上,这样安全又好看。”我说。 “翻什么翻?你是斗牛士,不是孙悟空。”刘娜说。“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可以啊,但我有个问题不明白。”我说。“为什么依婷是红色斗篷呢,不是斗牛士手里的剑呢?剑哪去了?斗牛士的剑呢?” “在舞蹈中没有剑。” “没有剑,也没有牛?˙这不对吧。”我说。 “很抱歉,都没有。”刘娜说。“你还有什么问题?” “对了,为什么斗牛士手里拿得是红色的斗篷,而不是白色,黄色,紫色的?”我说。 “我知道,公牛不喜欢红色。”包胖子举着手,“这红斗篷是用来挑逗激怒公牛的。” “你说的不对。”刘娜说。“公牛是色盲,拿其他颜色的斗篷也是一样的,红色是给观众看的,观众对红色敏感。” “原来是挑逗观众的。”我说。 “你还有问题吗?一起问完,然后你就给我闭嘴。”刘娜说。 “好吧,最后问一个问题,我有个建议,跳斗牛舞的时候,可以三个人跳,有一个人扮演疯牛,这样气氛会更好。”我说。 “四个人跳更好,还得有人扮演斗牛士手里的剑。”刘娜说。“再弄三五十个人吧,当做牛栏。” “可以啊。”我说。 “刘向东,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这就可以毕业了。”刘娜说。“你这学生天赋太高,我教不了。” “好,我不说了。” “下课,明天继续吧,我现在头疼。”刘娜说着朝依婷母亲走过去。 “我的天哪,这老师不喜欢学生提问。”我说,“真受不了。” “老大,你忍着点。”包胖子冲我眨眼。 罗二喜扔给我一瓶矿泉水。 我拿着矿泉水去了厕所。 从厕所出来,依婷和她母亲已经走了。 “刘向东,明天依婷妈就把钱转过来。”刘娜说,“五千块,一分也不少。” “老大,你发了,陪跳一个星期舞就赚五千。”包胖子说。 “我也要学跳舞。”罗二喜说。 “还有我。”罗大喜说。 “刘老师,这钱分你一半。”我说。 “我不要,这钱是给你的。”刘娜说。“不过,我想借你这钱用一下,我要交房租用,等有钱了,就还给你。” “没问题。”我说。 “刘老师,我也要学跳舞。”包胖子说。 “可以啊,跟我学跳舞,先要交学费。”刘娜说,“我一次收三十节课的钱,一节课30块,一个人就是9百块钱,不讨价还价,没商量的余地。” “啊?这么多钱啊?”包胖子说。 “我们三个人,得要2700块。”罗二喜说。“哪有这么多钱?” “没钱,你们就别学,学跳舞很费钱的。”刘娜说。 刘娜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那女孩看上你了。”包胖子说。“她妈也看上你了。” “看上我很正常,谁让我这么帅呢。”我说。“我们走。” “老大,这刘老师交房租能用得了五千块?”包胖子说,“她骗你钱的。” “不会的。”我说。 “去哪弄这么多钱学跳,跳舞?”罗大喜说。“她这是抢,抢钱啊,别学了。” “必须得学。”包胖子说,“这行业有前途,比拦路抢劫还划算。” “老大,你想什么呢?”罗二喜问我。 “我再想,跳斗牛舞没有牛怎么行?”我说。 “老大,你别想了,你就是牛。”包胖子说。 “晚上去哪?去看电影吧。”罗二喜说。 “你们去吧,晚上我要去教堂的学习班。”我说。 “那修女不是冬梅。”包胖子说。 “和冬梅没关系,我打算信上帝了。”我说。 “老大,你不是信佛吗?”罗二喜说。 “凡是神仙,我都信。”我说。 包胖子笑了。“老大,真好,以后这尼姑和修女都是你的菜了。” “晚上我,我也要上学习班。”罗大喜说。 “不是学习班,是天主教慕道班。”包胖子说。 “我也学,我也要信上帝。”罗二喜说。“对了,晚上去哪吃?教堂管饭吗?” “教堂能有什么好吃的?”包胖子说。“老大,你晚上给那个修女带个香辣猪蹄吧。” “饿了,晚上就吃猪蹄。”罗二喜说。“回家。” 鸟围村的一天是从晚上开始的。 街道上熙熙攘攘,到处都是人,走路都得避让。 教堂院子里挂着一盏大灯,把院子照得通亮。 包胖子把三轮车停好,我们从车上跳下来。 神父邱引钢穿着白袍子,像幽灵一样,他很快消失在池塘后面。 包胖子的爹开着面包车从院子里出来。 “包果,回家。”包胖子爹喊道。 “一会就回去。”包胖子说。“爸,你来干嘛?” “我来送面包。”包胖子爹说。 面包车出院子时,差点撞到卖新疆核桃的妇女。 教堂门口,一个修女拿着一个木箱子,箱子上面写着三个字:奉献箱。 这修女又矮又胖,一脸的雀斑,额头上还有一大块黑色胎记。 包胖子冲我耳语,“她也嫁给上帝了?这女人,上帝也要?看来,上帝这活也不好干。” “是啊,现在干什么都不容易。”我说。 “是不是让我们捐钱?”罗二喜说。 “有的话,就捐个三五百吧。”我说。 “只有一元硬币。”罗二喜说。 “好,捐出去,算我们俩的。”我说。 “行,一人五毛。”罗二喜掏出硬币,“我靠,还是港币。” 拿着打印的学习资料进了教堂。 欧娅蕾招呼我们坐下。 我抬起头,看到一只鸟差点撞到吊灯。 “我靠,这鸟还没飞走呢。”包胖子说。 “不是这只。”罗二喜说。 “就是这只鸟。”包胖子说。 “绝对不是,这只鸟大。”罗二喜说。 “就是这只,没错。”包胖子说。 “胖子,前面那箱子里是吊灯。”罗大喜说。 “知道啊,怎么着?”包胖子说。 “把这吊灯想,想,想办法弄,弄走,卖了,就,就够,够,够交跳舞学费了。”罗大喜说。“想,想,怎么弄走?” “你就这点出息?”包胖子说。“一个吊灯能有多少钱?” “不,不,不少了。”罗大喜说。 “我靠,搞点大的行不行?”包胖子说。 “胖子,你说怎么搞大的?”罗二喜说。 “这修女白白嫩嫩地,又年轻,比吊灯值钱吧?”包胖子说。 “拐,拐卖了?”罗大喜说。 “大家请安静一下。”欧娅蕾说。“大家请翻开第一页。” 罗大喜冲包胖子伸出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