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六章 逐渐明朗
夏国兴庆府,随着城内的紧张局势经过长达一个月的酝酿后,终于是在六月二十日爆发,大量的质子军、铁鹞子等冲进了兴庆城,从而也使得那两日里,镇守中卫的李横跟刘克师、历仲方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兴庆城内持续了长达三日的动乱,也终于在李安全亲自率部冲进皇宫活捉李纯佑后,渐渐的缓和稳定了下来。 不过零星的烧杀抢掠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即便是热辣公济一连求请了入主皇宫的李安全好几次,但李安全都以众将士有功,以及清除当初立场摇摆不定,不肯站在他这一边为由,继续默许着投其麾下的质子军开始在兴庆城内大肆抢掠。 而那些当初立场摇摆不定,尤其是那些选择站在了李纯佑一边的臣子,在这一场冲突之中,几乎是全部被抓进了大牢内,就是连其家人也是多有被牵连,妻儿老小更是未能逃过质子军的魔掌。 质子军向来以皇亲贵胄组军,平日里有过节的、看彼此不顺眼的,在这一次冲突之中并没有站在李安全这一边的,俱是受到了牵累,家破人亡者同样是数不胜数,原本高高在上的贵妇,一夜之间就成了质子军的手中玩物,家中的金银珠宝,同样是被洗劫一空。 不过是三天的动乱,但却是让整个兴庆城陷入到了人人自危的境地,直到六月二十三日夜,苏道终于在得到李安全的命令后,才开始不紧不慢的镇压城内的动乱。 整整一夜的镇压,随着大量的部队被差遣出兴庆城,只留下了一些必要的武力守卫皇宫外,其余的大军俱是被差遣出兴庆城驻守。 兴庆城恢复了往昔的宁静,但不过三日时间的动乱所带来的满目疮痍,就是连一大清早巡城的苏道都暗自心惊,不由的暗地里骂道:妈的,这些人要是能够把对自己的人恨,都用在对宋人身上该有多好! 一个个去攻中卫时,都是找着各种理由搪塞不愿去,原来都是憋足了劲,为了这一场兴庆城的洗劫。 不过苏道回过头来,摸摸自己在三日之内鼓胀起来的腰包,包括那些属下敬献给他的奇珍异宝,于是对于兴庆城发生的种种烧杀抢掠之事儿,也就变得不那么在乎了。 平民百姓受到的波及还稍微少一些,更多的便是那些朝臣跟勋贵,在这一次动乱之中,如同遭受了灭顶之灾一般,但凡之前没有跟李安全站在同一立场的,几乎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失。 但也正是因为李安全的这种高压抢劫式的安抚,使得在六月二十四日一早的朝堂之上,站满全是大声呼喊着拥立他成为大夏国皇帝的臣子。 不得不说,李安全的这手高压雷霆手段,比起旁人的怀柔之策要有效的多,不过是短短几日的时间,便使得整个兴庆城内的官员、勋贵、皇亲宗室,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总归是都承认了他这个即将继位的皇帝的正统性。 入主皇宫的李安全,还没有择良辰吉日继位,热辣公济这个最大的功臣,便在众多官员的注视下,在春风得意的李安全耳边低语着:“圣上,宋臣叶青的信件。”“哦?这个时候突然来信,难道是来示好了?”李安全冷冷一笑,随手接过热辣公济双手递过来的信封。 李安全有理由相信,此时的叶青来信是来示好他的,毕竟,在他看来,叶青必然想不到,自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从李纯佑的手里夺得皇位。 所以原本想要趁着他跟李纯佑内讧,而夺取大夏城池的叶青,显然是如今眼看风向不对,便打算停战议和了。 只是当他打开信件,却是只有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小心蒙古人趁机入夏。 热辣公济等为首的臣子,看着原本冷笑连连,一脸不屑的李安全,神色在转瞬间变得阴晴不定,最终是整个脸色都阴沉了下来,变得越发的难看起来。 而就如叶青给李安全的信一样,此时正在征辽的铁木真,正是陷入到了纠结之中,既想要一举拿下辽国,又不想在夏国如今内讧之际,放弃对夏国的觊觎。 更何况,当初令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原本想要以金、夏两国来牵制叶青,使其在黄河以南无法动弹,但最终叶青还是选择了铤而走险,甚至是不惜同时跟金、夏两国交战。 他很清楚叶青这么做的理由,便是不希望坐以待毙,眼睁睁的看着他铁木真一步一步的发展壮大起来,所以才不得不选择这种冒险的举动,来壮大自己的实力。 当然,铁木真也相信,叶青攻夏至中卫后便转为守势,而后又在几日前开始由守转攻,并非真是中途改变主意,要凭借一己之力来吞夏,反而是摆出了一个对自己跟各部族首领都极为有诱惑力的诱饵,迫使着他们在攻辽之时,又不得不惦记着如今陷入困境的夏国。 “叶青此举……颇有围魏救赵之意,要么就是打算独吞夏国?”丘处机捋须,看着默默发呆的铁木真说道。 铁木真默默的摇着头,眼神一直呈发呆状,接过丘处机的话题道:“并非是如此。叶青攻之中卫之后,便由攻转守,便足以说明,叶青还没有狂妄自负到,相信凭借一己之力吞掉整个夏国,那样于他没有任何好处。那条所谓的河西走廊,叶青必然是势在必得,而今又……突然一攻一守改为两路进攻,依我看,要不是叶青遇到了什么大麻烦,要么就是金人那边给予了叶青极大的压力,让他不得不出此下策,拖我们下水入夏,来缓解夏人给他们的压力,从而让他能够在同时面对金、夏两国时,能够有些喘息之机。” 丘处机若有所思的看着铁木真,心头微微叹口气,还是不由自主的说道:“如此说来,大汗是不相信叶青为了一个女人才会如此?” 铁木真抬头,望了望军帐外经过的兵马,笑了下道:“辽国公主确实长得很漂亮,但江山与美人两者孰重孰轻,我相信叶青心里必然有一个判断,若是他真的为了一个女人才如此,那么他叶青也太没有野心,又如何能够谈得上成为我的平生大敌?别忘了,如今我大蒙古国不过是跟辽国一国交战,而叶青则是同时跟金、夏两国同时交战。这个时候他想要拉我们下水,让我们以为有机可趁,恐怕是如今要么夏人对于中卫的攻势让他感受到了压力,要么便是金人在黄河对岸的兵力多过了叶青的预料。总之,叶青决计不会是因为一个女人才会如此。” 铁木真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何况他曾经去过一次临安,也曾见过叶青身边的其他女人,无论哪一个比起辽国公主耶律月来,都不落下风。 所以叶青床榻之上,已然有了那么多美人,难道还会在乎一个将要亡国的公主?难道会因为一个美人,而放弃对权势的追逐不成? 身为男人,身为野心勃勃、对权力充满渴望的男人,只要一旦手中有了足够大的权力,到了那时候,想要什么样儿的女人没有?又何必为了一个辽国公主,而放弃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呢? “向来是金人强势、宋人软弱,但自从叶青掌北地之后,这种关系已经变换了过来。叶青如今在北地可谓是如同藩王,几乎不受朝廷节制,而且前年又刚刚一战丢掉了三路疆域,难道这一次金人再次面对宋人,就能够有利可图?”丘处机虽不赞同铁木真的分析,但他印象中的叶青,也是一个权力欲极强之人才是。 若不然的话,又怎么会在当初出使金国时,惹出那么大动静的事情,在金人国内被人追杀,不得不为了保命而逃窜到了风雪满天的草原上,最终竟然是绕了一大圈,经夏国才回到宋廷。 由此也可以看出,叶青对自己都能够如此冷酷无情,那么对于一个女人,叶青也应该绝不会儿女情长才是,但即便是如此,丘处机依然还是觉得,叶青此举给出蒙古国这么大的一个诱饵:联手彻底抹去夏国这般难以拒绝的诱饵,完全是为了能够给辽国公主赢得一丝逃生的机会。 “那么大汗打算……。”丘处机斟酌了一番后,还是有些摸不透铁木真会做如何决断道。 “自然是舍命陪君子,不管叶青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既然他叶青有魄力同时跟两国交战,我铁木真岂能在如此气势上输给他?想要救辽国公主也好,还是想要以此来缓解金、夏两国攻势的压力也罢,我大蒙古国也绝不会退缩半步。”铁木真脸上浮现一抹冷笑,他当然有自信,从现在就开始,跟叶青在各个方面一较高下。 何况,不管是辽还是夏,还远远不是他们二人真正交锋的地方,隐隐约约的,不管是铁木真还是叶青,在绍熙四年六月二十四日这一天,在望着各自眼前的地图时,都生出了同一种感觉,那就是: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二人就将因为金国而展开真正的正面交锋。 博尔术、木华黎二人跳下战马快步流星走进帐内,即便是两人身上的衣衫都是刚刚换了新的,但丘处机却是感觉,好像依旧能够从两人身上闻到浓浓的血腥味道。 一路随着铁木真征战,丘处机见多了大大小小的屠杀,但也正是因为铁木真对他的信任,从而让他有机会阻止铁木真进行无必要的屠杀,拯救了不少辽国百姓的性命。 所以当木华黎、博尔术被招进军帐后,丘处机便知道,铁木真在这一刻,已经不再把叶青当作朋友了,更不是所谓的兄弟,而将是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