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再度踏天梯，转入离神门。

                        夜下幽漠重岭，轻风吹动清冷，四野毫无生烟，脊上飘飘影影。
    黑暗冷寂的大漠中经过了盏茶时间，江羽长舒了一口气，随着丹田的舒缓轻松下来，这时想起了夺伞时小白曾喊了他一声。
    “小白，那会儿为何唤我？”江羽的传音在小白的脑海中响起。
    “那个时候你的杀心太重，重的我害怕。”小白传音道。
    “以前我曾告诉你不要轻谈杀戮，到了我自己的身上肯定不会变，你放心我不会由此开了杀心。”江羽传音回应，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了韩叶身上。
    江羽的手正在抓着韩叶的上半张脸，他看着韩叶的目光轻轻一寒刹那间将其扫了个通透，不但搜了灵识还拓印了骨相。带着韩叶行了一路自是有着目的，他要知道韩叶的所经所历、所思所想等一切。
    虽然江羽认为自己的行为很正常，但他这样做却吓的韩叶汗毛竖起心魂皆颤，因为他刚刚施展的扫灵识是魔修秘术，搜魂。
    看一眼凡人便知他过去的一切，因为他是凡人，彻彻底底的凡人。看一眼修士或者扫过灵识便知他的一切，要么是真神手段要么是魔修秘术。人界没有真神，魔修倒是有那么一些，江羽会魔修秘术这等事对韩叶来说绝对是意外，而且还说明江羽极有可能还会另一种魔修秘术，夺舍。魔修秘术中的搜魂和夺舍相辅相成，搜魂是知道对方的一切，夺舍是占据对方的肉身，搜魂又夺舍正是成为“对方”，这等功法谁人不惧？
    “翩翩佳公子，偶遇真人过，从此踏仙途，本心无大恶...”江羽轻声自语，算是对韩叶人生经历的总结了。
    “怎么办？”小白传音一问。
    “封闭灵识十年，给他一次机会。”江羽传音回道。
    被江羽抓着的韩叶可没有听见他的传音，因为他一边说一边封闭了韩叶的灵识令其没了知觉，随之他目光一疑面色一变，呆在了那里。
    “天道榜？司空玄？”江羽出声自语，声音中满是不解。
    “什么？”小白听着声音问去。
    在玉京楼阅读典籍时并未听说天道榜这么个东西，搜了韩叶的魂才知道有这等神奇的事物。天河系虽大，但各个文明之间并未隔绝，所以有些好事之人给超圣境、圣人境和道人境这三个境界的修士做了排名，叫做天道榜。其中道人境第一名正是江羽的师兄司空玄，第二名则是玉灵星的魔修梵无崖，第三名是离神剑阁的首席核心弟子姜离，第四名是幻海龙王大太子敖玺，第五名是离神飞仙宫的夜冰河。
    “没想到，司空师兄是天道榜中，道人榜排名第一的修士...”江羽向小白说了天道榜的事情后面色愈加凌厉，这等对手还真是强大。
    “第一名又如何？你是天道漏洞，怕他不成？”小白传音战意高昂，并未惧怕。
    “没错，没什么可怕的。”江羽点了点头，同意了小白的话。
    “天道榜？准确吗？”小白想了想又是一问。
    “不知道，不过我的师尊北冥玄阳并不在榜单中，他能一人留守飞仙宫定然强大至极，我不相信没有他的排名。”江羽面色疑惑，有些不确定。
    “看来，这东西只是一个参考。”小白思索道。
    “走，我们早晚会接触一切。”江羽望向了东方，再度启程。
    江羽又抓着韩叶化作流光东去，只是路过汉帝国边境的时候将韩叶扔在了一座镇子里，当韩叶在镇中醒来的时候自然会第一时间思考一个思学问题。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从哪里来？”
    “又到哪里去？”
    灵识被封闭韩叶将会忘记一切，只有十年后封闭解除才会知道自己是谁，又来自哪里、去向何处。
    引韩叶去往星辰的背阳面，又耽搁几个时辰疾驰回到朝阳面，一来一回用了小半天的时间，此时马上黄昏，江羽回到了汉帝国的东南部，确切的说回到了他的家乡南楚郡的影都。他站在城外山脊上目视整个城池，小白乖乖的趴在了他的肩头。江羽的脸上很是复杂，有决心的淡漠又有不舍的犹豫，不过他知道自己的最终选择，只是临走前看最后一眼，哪怕知道江竹不在影都他也想看一眼。因为那是他出生的地方，那是他成长的地方，那是他踏上仙途的地方，那是他大梦的起点，那是他无尽长征的开端。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小白的传音响起，很平静。
    南楚郡的影都对于江羽来说是一切的根源，对小白来说同样如此，因为他是在这个地方和江羽相遇的，此次离开不知多少年能回来，更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或许真的是看一眼少一眼。
    “不知道。”江羽简单而直接的回应，与其说是回应，倒不如说是对未来的一种模糊。
    “我们一定能够回来。”小白的传音又响了起来，有着一股子高昂劲儿。
    “走。”江羽最终转身看向了另一个方向，那是他踏入仙途第一步的地方。
    十年前司空玄留下的天梯还在，此时那里依然围满了人，依然是一副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的样子，中间依然有着几个人想尽办法的踏天梯。突然一切都静止下来，人们都成了一尊尊活人雕像。有看热闹的讥讽嘲笑，有欲踏天梯的抓耳挠腮，有踏不上天梯的满面失落。
    一股风轻轻吹来，一身白衣的江羽带着肩头变作装饰的小白飘落到了第一阶台阶前。他要去玉京楼，但又不能飞过去，自己可以气息绝无，可还有小白存在，飞过去产生什么就真的糟了，哪怕他九成确定不会引起注意也要小心翼翼。涉及性命、前途，不能赌，所以他想到了第一次踏天梯的场景。十年前江羽踏天梯只走了一小部分，后大半程都是乘龙而去的，今日他要走完整整一程。
    看着接连苍穹的天梯，江羽无奈一笑。成为修士读了典籍才知道资质这个东西，其实肉身之姿还是很多的，十几个人中差不多就会有一个，十几个肉身境又差不多有个百炼之姿，就是说只要人多就会有资质更高的。离神星有着太多人，资质普通的同样多，外出收徒便有了限制，除了飞仙之姿或者更罕有的封神之姿外，一律不要。江羽是封神之姿，默和楚菲是飞仙之姿，他们都符合，江竹则是彻彻底底的毫无资质，连肉身之姿都没有。
    “竹弟！”江羽暗自言语，只能希望江竹的后人出现资质超绝之辈了。
    几息时间后江羽整理思绪不再多想，脚步一迈踩在了第一阶天梯上，“嗡...”的一声轻响传来，一道圆形光晕在他踩上台阶的瞬间向四周荡去。他又踩上了第二阶，又是一道光晕荡去，第三阶、第四阶、第五阶...每踩上一阶便散发一道光晕荡去，这一次终于有了踏仙路的感觉。
    不知道走了多久，五天？十天？半月？还是一个月？江羽带着肩头的小白终于走到了天梯的尽头，两大一小三座浮空山近在眼前。江羽目光微微一动，落在了小号浮空山玉京楼上。
    “此仇他日必报。”小白见状愤怒传音。
    “他日再说他日事，今日只为离开。”江羽的目光离开玉京楼看向了玉京楼上方的一个黑洞，正是炎黄星通往离神星的传送门。
    江羽要离开炎黄，哪里可以去？哪里能去？炎黄星纵然有混元道、无极道探索神墓的前站也不能久留，毕竟江羽是天道漏洞，能躲则躲。他在玉京楼中看过太多典籍，知道很多星辰有着道统传承有着修士聚集，但距离炎黄极为遥远，以此时超人境修为去寻找要么耗时良久要么死在冰冷的宇宙中。与那些遥远又不定方向的星辰相比，离神星反而是最佳去处，因为那里不但是天河系人族顶级强者的聚集地，还可以让人意想不到。混元道和无极道的老祖、长老肯定想办法寻找江羽，他们又怎能想到江羽会去他们的老巢、去离神星呢？
    去往离神星是江羽逃离玉京楼后在炎黄星深思熟虑的结果，去可以，但要解决两个问题。第一：要无声无息的从炎黄星地面到达玉京楼；第二：到了离神星后一定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两道老祖、长老一直在星外浮空山中，江羽验证一次后发现，只有他们感知到天道漏洞的气息时才会到达炎黄星，所以他才二次找上韩叶并一击夺伞释放了自己的气息引他们去往地面。江羽已经在地面泄露了两次气息，没谁确定会不会泄露第三次气息，没谁确定泄露第三次气息时能不能找到且抓住，但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都要试一试。这才是江羽引韩叶横跨半星一击而走，随后又横跨半星回到南楚的原因，因为他要将两道老祖、长老的注意力留在地面，因为他要趁机来到玉京楼。
    江羽要去离神星，但他有一个亿万修士皆可诛之的身份，天道漏洞。隐藏身份最好的办法不是藏于黑暗中，而是换个身份走在光明下，江羽的办法是使用离神星的身份，但得到身份之前要做一段时间的韩叶，这才搜魂拓骨。
    江羽以韩叶的身份通过传送门离开炎黄星去往离神星，从决定开始到现在，一路下来不只是一气呵成的畅快，还有步步深思的谨慎以及勇往直前的胆略，还真是应了孙唐对江羽的评价，十八岁的年纪有一种经世日久的老辣之气，常理难度。
    “小白，我们走。”江羽定了定神后轻飘飘的飞向了通往离神的传送门。
    “好。”小白坚定回应。
    很快时间江羽带着小白马上到了传送门的边缘，似乎再虚空走上几步就可以进入传送门到达离神星，这个时候他想变成韩叶的模样。
    
            
                        “站住。”突然一道女声传来，传进了江羽的耳朵。
    “天道漏洞...”又是一道声音响起，同是女声，只是有着一股冰冷与杀意。
    “你们...”江羽轻轻言语后止步，看向了传送门两侧，两个声音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黑洞莹莹幽光一闪，两个身影出现在了两侧，左侧身影手持仙剑身穿黑裙，面色冷漠目烁寒光，冰艳倾世间杀意与无情交织、果决与狠辣相融，正是默。右侧身影面目灵动身姿轻盈，言谈举止间飘逸惊影，她同样手握仙剑，只是眉宇忧思尽显愁容，正是楚菲。
    “我走来的一路感受到了两股熟悉气息，还真是你们。”江羽一笑。
    “我不管你是不是天道漏洞，在我眼中你只是小羽，是我看着长大的小羽。”楚菲直视江羽，脸上的愁容毫无变化。
    “谢谢菲儿姐姐。”江羽看去笑道。
    “此去离神一定小心，如果遇到危险先蛰伏起来，我一定想办法去离神助你。”楚菲又道，一张美丽的脸刹那凌厉起来。
    “我会的。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去离神？”江羽好奇起来，如果他人真的容易判断自己的去向，那就得变上一变了。
    “你以天道漏洞的身份逃离玉京楼落入炎黄，要么深藏起来伺机而出，要么逃离炎黄亡命天河。谁能短暂想到你会去离神？那可是飞仙宫和剑阁的老巢。要不是默邀我前来，我哪里会知道？”楚菲说话间看了一眼默，一时间她想不明白默是怎么想到这么多的。
    江羽看向了默，他有一种冲动，一种想上去拥吻的冲动，他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么。此刻的默看着江羽没了往日里的冷艳，双目焕发出了光彩和温暖，她看着江羽同样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同样不知为何。他们四目相视，有着难掩的爱意与温存。你看我来，千万年的朝思暮想终得见，有一种幻梦之感。我看你去，乱麻般的绕心情丝终缕清，还有一种极畅之意。目光交错的瞬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仿佛携手共渡了亿万年的岁月，从未分过彼此。
    “不可逗留，快。”片刻间默恢复冷漠，提醒起了江羽。
    “好。”江羽迈开脚步走向传送门，穿过两位女子距离传送门一脚时转身回看，看了看楚菲、看了看默：“他日再见。”
    江羽转身的瞬间变成了韩叶，随之脚步一迈进入传送门中，想停留却不能停留，哪怕瞬间。因为他是天道漏洞，因为他正在被人族顶级修士寻找，因为他不能把默和楚菲卷进来，他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先离开。不过有一件事他很疑惑，他在转身的时候扫了一眼默和楚菲手中的仙剑，他不明白二人为何持剑等着自己，或许是防范他人吧。
    江羽没了身影，默和楚菲持剑相对，两人的目光中都弥漫着冷意，或者说杀意。
    “还好你没有动手。”两人同时开口，说了同样的话。
    “原来你邀我前来，是想看我怎样面对小羽？”看着手持仙剑冷意绵绵的默，楚菲一下想明白了。
    “你持剑在此，不也是对我的担忧吗？”默直视楚菲回应。
    两个人看了彼此一眼后同时看向了传送门，似乎都不想江羽的身边人对江羽有其他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