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阴谋与固执
姜美美最近又瘦了，而且比以前也黑了不少。 愁的啊。 其实，姚远的企业能走到今天，美美功不可没。 姚远就是一甩手掌柜的。他只把握大方向，剩下的事情，就是靠手底下这帮下属来替他完成。 这些下属里面，抗抗制衣那边，有王小青。王小青主要还是王小慧的代言人。 别看小慧在米国没法回来，但整个制衣工厂，还是她在暗中控制。包括她在米国的服装公司和邵铃夫妇在欧洲的分公司，都是小慧在打理，基本不用姚远管。 大厦集团这边，有孙、李两位副总，也不用过于关注。 但这些人，说到底都是守业型的人才。守住目前的家业没有问题，如何发展自己的产业，还是姚远在策划，让他的整个商业体系，跟随他的步伐，有序前进。 高管里面，知道独立思考，敢闯敢拼的，就是姜美美。姚远给她个计划，剩下的，情愿不情愿的，她都得带着大家走下去，所有的事情，都得她亲力亲为。 再次主政矿机，不是她情愿来的，是姚远连哄带骗，把她给硬安在这个老总位置上的。这也是她自参加工作以来，最艰难的一个位置。 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把一个跟废墟差不多的工厂，废物利用，发展成可以生产大型机械设备的基地，这中间付出了多少，所有人都能看到。 管美美制衣时候，胖乎乎的姜美美，很快就变了苗条的少妇。在矿机这两年下来，特别是最近矿机面临无法逾越的困难，姜美美愁的饭都吃不下，瘦上加瘦，都瘦脱形了。 美美这副形象，连姜姨都心疼了。过去她睡懒觉，姜姨会把她骂起来。现在，美美在家里睡觉的时候，连姜姨都得翘起脚来走路，唯恐自己的脚步声把美美给吵醒了。 闺女可怜呀。整宿整宿愁的睡不着，坐在那里，半夜还要给下属打电话布置工作。她好容易睡着了，能让她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儿吧。 美美的孩子蒋子荣，眨眼就到上学到年龄了，已经和美美有些陌生了。 美美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很少和孩子在一起，孩子跟她也不亲，只和姥姥亲。 美美这样了，姜姨就开始埋怨姚远了。 你看你整天游手好闲的，有时间你帮帮美美也好啊。你还真想当资本家，剥削我们美美啊？ 姚远冤枉死了。我这叫游手好闲啊？我要是游手好闲，咱一家人哪来的小楼住啊？哪来的保姆和保安，天天供你使唤啊？ 可这话他不敢对姜姨讲啊，只好老实承认自己对美美关心不够，以后一定注意。 可这各人工作风格不一样，姚远就是想帮美美，他也得帮得上啊？美美根本不听他的，他有什么办法？ 姚远让姜姨给嘟念的，都不敢早回家了。他也恨不得赶紧把遇到的难题都解决了，就算不为自己的商业体系，为了不让姜姨嘟念，也得把这事儿给彻底了结。 第一个完整的合格销轴孔干出来，姚远二话不说，拿着样品就去办公大楼找美美去了。 为了解决技术难题，美美也是日思夜想的考虑办法，但她和姚远的思路不一样。 她在全集团到处挖人，成立了一个直属她自己管辖的情报班子，专门搜集所有能找到的资料，不管是外国的还是国内的，只要能找到的，都弄回来，然后分门别类整理分析，看能不能从里面找到用得着的技术。 为此，她专门让后勤部在办公楼里腾一间大办公室出来，把这些人集中在一起。外勤负责出差，出去搜寻各种科技杂志和论文，内勤就负责在这间大办公室里，整理外勤搞来的资料，研究世界科技新动态，看能不能发现国外大型工程机械上面的关键技术。 九十年代的时候，大气氛已经十分宽松了。国外好多的杂志和影视作品已经进来了，西方的思潮，似乎一下子就席卷了这个古老的国度。甚至感觉，在某些大城市，比起现在来，都要开放许多。 可是，仔细观察下来，这种开放，只是把一些西方的生活方式引进了进来，基本就没有其他的。 大街上，人们的穿着已经完全变了。大夏天里，姑娘媳妇们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电视上，各种不堪入目的镜头越来越多。而电影，不管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都在刻意宣传一种所谓的自由，或者是在批评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不对，暗里或者明里，在鼓动一些什么。 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爱上西方的生活方式，彻底憎恨和摈弃自己老祖宗留下来的任何东西！ 记得有篇文章说，某大国暗中投入巨资，在东方打造男星小鲜肉，让几乎跟女人没啥区别的男人，成为巨星，让所有人去喜爱。 这样，男人们会把女人化的男人当成形象，都去追求那种阴柔之美。长此以往，这个国家的男人将失去血性，再没有人可以驰骋疆场。 而在他们自己国内，男星却都是肌肉男，都是虎汉和英雄。 其心何其毒也！ 但不管怎么说，那时候关于国外先进的科技情报，几乎没有。有的，只是人家的产品。这产品，也多是让人们去追求享受，忘记创造。 人家刻意买下你的著名品牌，然后就不再让这品牌出现在市面上。代之的，是人家同类产品的品牌。 从这一个例子上不难看出，人家是别有用心的。 国内真正重视学习和仿造人家的技术，还是在二十一世纪之后。 不过，我们终于醒悟过来，也算是一种万幸罢？ 处于这样一种环境之下，美美搜集先进情报的办法，没有什么进展。 姚远拿着那个制造出来的销轴孔部件，在办公大楼里找了美美一圈，最后还是在她弄的那个情报室里，在一大堆资料堆里，找到了她。 美美坐在一张办公桌后面，桌上全是堆积如山的资料，都快把她给埋进去了。 姚远把她面前那些摞的高高的资料，用手全给划拉到桌子下面去了，吓美美一跳，等着一双大眼睛，愤怒地看着姚远。 美美的眼睛，和抗抗很像，都随她妈姜姨。美美要是没有这双美丽的大眼睛，还真不能算美女。她太黑了，又不喜欢打扮自己。比起皮肤白皙，喜欢画个淡妆，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抗抗来，就差远了。 姚远已经经历过这个时代了，且对这时代有自己精准的见解，知道美美这么干没有什么结果。可这小姨子倔种一个，他就算劝她也不听，只能由着她瞎耽误功夫。 当下也不管美美生气，把那个部件往美美桌子上一放，又把检验报告也给她放到桌子上，然后就一言不发了。 美美狐疑地看他许久，又去看那个部件。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接着，她就去看检验报告和实验数据。 看了很久，她抬起头来问姚远:“你怎么做到的？” 姚远就笑:“不是我做到的，是张叔带着那些工人们做到的。” 美美就愣了，根本不敢相信。可是，事实就摆在面前，不相信也不行。 姚远就说:“别在这儿瞎耽误功夫了，走，去你办公室，我告诉你张叔是怎么做到的。” 两个人回到美美的办公室，姚远关上门，对美美详细讲了他张叔怎样组织工人参与研究的事情，说的美美一愣一愣的。 把经过讲完了，姚远就感慨着说:“美美呀，相信科学我不反对。但是，你要认识到，科学，不仅仅掌握在科技人才手里。特别是我们搞工业，不发动群众，利用集体的力量，是要走很大弯路地！ 原先，我们无法发动群众，是因为群众不相信我们，有办法也不愿意和我们沟通。现在张叔来了，情况已经不一样了。大家相信我们，理解我们，愿意跟我们同甘共苦，这都是张叔的功劳啊！ 话说回来，能让大家如此相信我们，愿意跟我们同舟共济，我们应该感到骄傲，更应该感谢张叔为我们做的工作！” 说到这里，他把一本有些古旧的红塑料封皮的本子，从衣兜里掏出来，放到美美的办公桌上。 美美低头扫一眼那个红塑料封皮的本子。那上面印了几个金字，因为年代久远，金字有些损坏和模糊不清，但还可以认出来。上面写的是“鞍钢宪法”四个字。 姚远说:“这是我接手矿机，第一天过来的时候，在办公大楼的资料室里找到的，一共五本。当时我记得我送过你和蒋卫东一本，其余的送了孙、李两位副总各一本，还给了张叔一本。估计，送你的那一本，你早就不知给扔哪里去了吧？我再把我这本送你，希望你好好读一下，认真读一下。” 美美看看他，淡淡地说:“没丢，在我家里床头上呢。” 姚远说:“那你就是没仔细读。要不然你不会这么固执，就是不许张叔的职管会进入你的部门。这本书，一般人当然读不懂，觉得枯燥无味而毫无用处。可你不是一般人。你是一个有着丰富管理经验的高级管理人员，而且有着丰富的管理知识。如果你认真读了，就不会读不懂，体会不到里面的精髓！” 美美看看他，忽然笑了:“我还就是没读懂。是不是，我做这个老总不合格呀？要不你撤了我得啦，我还不想干了呢，累死我了！” 姚远就没辙了，半天说:“你看你多大了，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呢？” 这时候，美美却问他:“解决一个销轴孔，你就觉得解决一切了？还早呢！剩下的问题，你解决了吗？你要是都解决了，再来跟我谈职管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