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搬砖的活儿
夏天最热的时候，彭韬浑身跟水里捞出来似地，老娘正在准备晚饭，回头看到儿子，不由惊讶，“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是受大累的活儿？” 彭韬低头一看，再扭头瞧瞧镜子里的模样，可不，都脱相啦，只是好事正让他脑浆沸腾呢，这货嬉皮笑脸的凑到老妈跟前儿，“搬砖去啦！” 搬砖，词儿的含义在不同时代是不一样的。 歪打正着，插科打诨般的回答让他老娘没当回事儿，正是贪玩年纪，又高考完，只要不闯祸，不算毛病。 天热，自然就图省事儿，谁乐意浑身是汗的折腾七个盘子八个碗的，吃捞面最好。 装模做样的帮着老娘剥了几瓣蒜，抽冷子彭韬赶紧去冲凉，黏糊糊的好难受，浑身都不得劲儿。 他家房子不大，卫生间更小，为了利用空间，老爹没少花费心思，仗着有手艺，到处都是放东西的机关，在里边儿洗澡转个身都要小心，否则就会碰到什么。 彭韬以前从来没有过这念头，原因简单，就是穷！没有享受自然就不觉得苦。 洗过澡出来，老头子已经回来，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看电视，甭管天多热，必须是热茶，喜欢看社会新闻，等吃过饭，电视遥控器交给老娘追剧，家里的和谐在自然中形成。 彭韬跟老爸打过招呼一屁股坐旁边儿，拿了个杯子，从老爷子大茶缸子里倒了一杯，砸着嘴儿喝了口，舒服！ 旁边儿老头诧异的瞧了自己儿子一眼，很意外，正常情况下不该是冰块加凉白开？ 毕竟是成年人，要镇定的多，“你喝得了热茶啦？” 彭韬心里突突了几下，面不改色，“今天出去差点中暑，人家告诉我要喝热水。” 说出去谁信啊！ 毫无科学道理的瞎说八道，当爹的没继续，不符合他身份和城府。 “吃饭啦！” 刚要被彭韬认为要紧张的气氛被打破，他妈从厨房发布了命令。 煮熟了的面条浸泡在凉水盆里，旁边是菜码，黄瓜丝、煮豆芽、煮青豆、炸酱，还有蒜瓣，彭韬家的经典，永远吃不够。 彭韬每次吃炸酱面都是旁若无人的投入，不过今天他加了小心，茶水事件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果然，姜是老的辣，冷不防的，老爷子放下碗筷剥蒜时突然问，“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还好没有脱口而出，彭韬没有回答就开始佩服自己的沉稳了，“彭祥给我找的活儿，帮着他们记账，额，就是他们给高速工地送土。” 捧着碗的老娘其实很在意的，“祥子，他有那能耐？” 老爷子倒没说啥，点了下头，“哦，别惹事儿。” 顿了下，老爹又追加了嘱咐，“咱家几代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家，一项脚踏实地，邪的歪的可不兴。” 彭韬连忙低头，他思量过，挣钱这事儿还是不能全告诉家里，他那做法有些不那么地道，未必能过老爷子的关，让家里闹出风波可划不来，得徐徐图之。 “邪的歪的？我也得有那个本事。” 啪！老妈筷子敲了下桌子，虎着脸教训，“怎么跟你爸说话呐！” 彭韬呲牙乐了，“您甭瞎着急，我说实话呢，这年头儿，当坏蛋得有三条件，我可都没有。” “啥？”，老爷子不感兴趣，当妈的来劲了。 彭韬满脸认真的胡说八道，“第一，我爹是当大官的，第二是我妈超级有钱，第三，我爹是大官、我妈是首富。” 他妈噗嗤儿笑了，“这倒霉孩子，净瞎说……行了，快吃饭，反正听你爸的就对了，可不能惹祸，也别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胡混。” 彭韬忙点头答应着，解释什么都是多余。 晚饭后的时间都是空闲，再不用头悬梁锥刺股，彭韬搬了把椅子坐在窗前，脚搭在暖气片上，手里拿着望远镜，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不时瞅瞅那个窗户，黑乎乎的没一点灯光。 …… 早餐可选面不多，豆浆油条是彭韬最常规的选择，眼下管的没那么严，街边摊还是主流，彭韬正吃着，冷不防抬头看见一熟人，陈宫这货竟然也跑到这家来吃。 “你也来吃这个？” 陈宫翻白眼儿了，没好气的说，“让你说的，跟我不食人间烟火似地。” 瞧了瞧他那让人着急的脸，彭韬撇撇嘴，“咋还没去京城？” 陈宫神情略滞涩，低头喝了一口豆浆，“这两天就走，临走把这些地方走走，免得以后忘了。” 卧槽，尼玛哪儿来的文青病！ 此情此景，听着远超出该有文风的话，彭韬有股冲动，用碗里的豆浆给那货补充点蛋白质。 吃早饭的路边摊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彭韬还要去干大事业，自然不能陪着陈宫犯神经，两人走到路边儿，“我在这儿等人，回头儿咱京城见。” 陈宫看着变化忽然贼大的彭韬，有些怀疑的问，“你小子真报的京城师大？” 彭韬第一志愿报了京城师大，陈宫觉得太匪夷所思，哪怕彭韬已经几次亲口承认，他还是想再问问。 虽然很想说几句对他人生有用的肺腑之言，只是没有切身体会，哪里会懂得内中滋味，彭韬脸上露出复杂的诡笑，拍了下陈宫肩膀，“不要给自己添烦恼，骚年，时代在跟你招手，你得准备好迎接它。” 彭韬对自己此刻说的话叹为观止，陈宫则懵逼了。 “车来了，咱回见吧。” 这年头儿，还没遍地是车，彭韬嘴里的破捷达还相当有范儿。 陈宫突然拉住他问，“邱滢是怎么回事儿？你跟我说说。” 哎哟，难不成这货对那丫头念念不忘？ 丫的藏够深，没看出来还是个表演实力派，前几天嘴里还极尽嘲讽来着，打死他也不信情愫就这两天迸发出来的，哦，想起来了，某年似乎从别人嘴里隐约听到过点风声，当时他没多想，合着不是空穴来风。 他决定皮一下，反正可以确定他陈宫连邱滢衣襟都沾不上，彭韬做个心痛捂胸口的动作，脸上表情极尽精彩，“别跟我提这个，不然兄弟没得做！！” 有些意外，陈宫这哥们儿人僵住了，眼珠子微红，拳头都攥起来了，那架势跟非洲草原争夺交配权的狒狒极像。 算了，反正不是自己的菜，彭韬轻捶了下陈宫，“好好好，逗你呢，瞧你那孙子样儿。” 陈宫眉开眼笑了，变脸真几把快。 就特么这点出息啊！还小男孩儿就如此，等再长大可怎么办哟。 想到女孩儿，彭韬很明白，依靠温柔和外表来吸引人家有多不靠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