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七章 善良是悲惨的源头
“白姐姐，我不饿。”少年伸手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也终于抬起了脸。 稚嫩干净，却满脸的惆怅，看着让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浅汐又坐了下来，还是沉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莫顾究竟想表达什么。 两个人都安静的坐着，桌台上没有任何的餐点，显得有些怪异。 少年不说话，浅汐也只能干坐着，莫非莫顾只是想找个人陪着自己？ 他年纪还小，一个人承受确实苦了些，但他是不是找错了对象？ 在这偌大的城市里，他也没有熟识的人了吧。 良久，少年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看向了浅汐，“白姐姐，我替我姐姐向你道歉。” 他像是憋了许久，脸颊都有些红了，年少总是单纯的，浅汐庆幸他并没有一味的袒护莫樱柠。 不自觉的抬起了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发，突然又觉得不合时宜，他已经十七岁了，严格来说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 女人又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莫顾，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有心里负担。” “可那是我的姐姐，白姐姐，我姐姐原来真的不是那样的，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谅她……” 本是急切的声音，少年尽着自己的全力想改变浅汐对莫樱柠的认知，可最后声音还是弱了下去，谈原谅，他怕是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吧？ 浅汐又叹了一口气，她不想伤害莫顾，可是谈起对莫樱柠的原谅，可能吗？她造就了多少事？ “小孩子才谈感情，大人都是利益当先，所以你姐姐的改变也是无可厚非的。在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利益大小。” 当谈论起现实的时候，女人的语气又变的冰冷。 脸上淡拢的凉薄之意，少年怔怔的望着她，对于那翻话好像听懂了，也好像没听懂。 莫樱柠就是被现实熏染了，扩充了内心的，想要的越来越多，却又因得不到，而发生了质的变化。 回想对那个女人最初的印象，业业兢兢，少女怀春般的对简陌充满了憧憬。 再看面前的少年，还真是物是人非，现在的莫樱柠已经没了一点与他相同的气息。 “莫顾，如果你找我只是为了替莫樱柠道歉，那大可不必。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我也不会轻易原谅她，成年人有成年人的解决方式，也请你不要为难我。” 浅汐说的诚恳，并且发自肺腑，讨厌谎言，更无法欺骗眼前的少年。 莫顾的睫毛很长，上下扑闪着，莫樱柠的行为改变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接受姐姐现在的样子，他花了很长的时间。 有理解，但更多的是埋怨。 想要的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不择手段吗？况且姐姐想要的还是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感情。 心底清楚，白浅汐是不可能原谅莫樱柠的，但是他觉得道歉是必要，不管她是否接受。 这个女人能坐在自己的对面，就足以说明她的善良，毕竟自己是她仇人的弟弟。 想到这儿莫顾觉得有些许难堪，或许自己不该找她，可是他也不知道该去求助谁了。 “白姐姐，你看看这些。” 少年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并且解锁了界面，打开了一个聊天记录。 浅汐有些狐疑，还是伸手拿起了手机，指间在屏幕上滑动了起来，眉头开始微微的皱了起来。 当她再次抬脸凝视莫顾的时候。 “我知道她也不是好人，辰希哥的邮件里也有关于她的信息。” 浅汐看的是秦晴给莫顾发的消息，满是花言巧语，装出了一副贴心大姐的样子，无疑是在打探莫顾的消息，而莫顾却一条都没有回。 他是想和自己表达什么？ 少年又从浅汐手机拿走了手机，打开了另外一个界面，再次放在了浅汐的面前。 莫顾哑然失笑，“姐姐还在给我演戏，装作很好的样子，但是她不知道我已经在a市了，所有的谎言都被揭穿了。” 他与莫樱柠的消息有来有往，莫樱柠说什么，他也极度配合，他是真的很爱自己的姐姐，也不知道他在与莫樱柠聊天的时候，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浅汐眼神复杂的打量着少年，手中的手机突然开始强烈的震动，低头看了一眼屏幕显示。 秦姐姐！ 是秦晴，想必她已经发现莫顾的不见，现在一定是开始找他了。 “别接！”莫顾一阵紧张，赶紧抢回了自己的手机，他没有挂断，只是按了静音，手机就在桌子上无声的亮着屏。 “你是想我帮你，对么？” 浅汐还是说出口了，莫顾对秦晴的态度显而易见，而知道真相的他也不可能再回老家了，他会被秦晴找出来。 帮他？没有任何帮他的立场，她知道左辰希的意图，阵营不同，但目的都是一样的，利用他找到莫樱柠。 而且，她自身的处境也很危险吧？都自顾不暇了，还能管的到他吗？ 少年支支吾吾的，可最终还是点点头。 浅汐难以描述自己的心情，纠结了半分，一脸认真的看向莫顾。 “莫顾，有些事情我有必要和你说清楚，左苏家和简家你应该知道一点，你姐姐就是两家之争的牺牲品。如今她肚子里怀着简家的孩子，你懂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秦晴想通过我找到我姐姐，也就是为了找那个孩子。而白姐姐所属的左苏家应该也想找到这个孩子吧。” 莫顾比自己想想中的要清明，既然他知道，为什么还来找自己，秦晴找他是利用，那自己又何尝不是？ “所以为什么还要我帮你？你不知道我也会利用你吗？” 少年突如其来的微笑，“我明白，可是白姐姐你很直白，而且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我现在住酒店的钱都是你给的。” 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这句话深深的撞击着浅汐的心房。 他们总是被迫选择，因为已经没有自己想走的路了。 莫顾一脸释然，却又更显得无奈，他没想过自己简单平凡的生活，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白姐姐，我只有一个请求，我不求你放过姐姐，但能不能给她一个机会，如果她能悔改，能不能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少年眼睛里散发着恳切的光芒，他在替莫樱柠求得最后的机会，殊不知，有些人一旦步入歧路，就再难回头了。 空气又变得静默，浅汐又是一番思虑，莫樱柠做了很多事，但都没有触及人命，只是亦夏的一切，又要怎么算呢？ 女人的神情又变得悲悯了起来，她那无处言说的伤痛。 “莫顾，如果你是我，你会答应吗？” 突然的反问，少年默不作声了。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从不缺善良，善良只会让你变的悲惨，变得失去了所有还要强撑着微笑。” 浅汐的情绪有些失控了，她是笑着说的，笑容十分凄美，而眼眸里却满是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