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窘境
“爸呢?” 扶着母亲坐下,陈帝询问起来。 “你爸在房间呢。” 刚刚坐下的万慧娟,又站了起来,激动道:“小帝,妈还没告诉你爸你要回来呢。 你先坐着,妈去跟你爸说声。” “妈,我自己去吧,您别辛苦了。” 陈帝急忙扶住母亲,无奈道。 母亲对他,多了客气,少了亲昵。 可以想象,这些年来,前身跟父母的联系,有多寡淡。 亲生的父母,都会变得这样隔阂。 “小帝,房间里面妈还没来得及收拾,有点邋遢,你……”万慧娟低声道,声音很忐忑。 “妈,您别这样说。 不管家里什么样,这里都是我的家啊。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我怎么会嫌弃它?” 陈帝苦笑道。 “可是……”万慧娟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欲言又止。 “妈,走吧,去看看爸!” 陈帝没有多问,扶着母亲,走向了里屋。 陈帝的家,是一套三房。 最中间的一间房是堂屋,也就是大厅。 堂屋和大门比邻的地方,左右开门,接通两间里屋,也就是卧室。 父母的房间,在进大门靠左手方向。 隔墙没门,只有一张黑色的麻布做成的门帘,挂在门头,略作遮挡。 陈帝掀开门帘,便是走了进去。 刚刚跨入进去,一股浓郁的药草味儿便是扑鼻而来。 药草味儿刺鼻,更还掺杂着丝丝沉淀的尿骚气息。 这样的味道,让陈帝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 母亲果然没有骗他,里屋不仅邋遢,更是一团糟糕。 父母居然没日没夜的都住在这样脏乱的环境吗? 心中一阵揪疼,陈帝强忍着酸楚,走向了床边。 里屋放置着坛柜,和许多杂物,挤满了本就不大的房间。 一张老旧的木制床铺在其中都显得拥挤不堪。 陈帝不动声色,踩着凹凸不平,有些硌脚的土坯地面,走近了床边。 借着不大的窗口照射进来的微弱光芒,陈帝依稀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影。 黑色纱帐笼罩的床上,一床洗得发白的棉被铺展着。 棉被下的人,正在酣睡。 时有时无的鼾声,断断续续。 “小帝,你怎么不开灯啊? 屋里黑,别踢了脚啊。” 这时候,万慧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伴随着声音落下,一声清晰的拉闸声响起。 黑暗的里屋,瞬间充斥起昏黄的白炽灯光。 灯光亮起,陈帝便是可以看到,床上昏睡的人的脸庞。 络腮胡渣布满干瘦的脸颊,黑黄的面孔爬满了皱纹。 一双眼眶也已经凹陷,显得憔悴又营养不良。 苍老的模样,跟他记忆中的父亲形象,已经是判若两人。 看到这些,陈帝的眼睛,忍不住的湿润泛红。 这个人,就是他的父亲,陈景生。 两年前,突发脑机梗塞,因为救治不及时,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从那之后,就一直瘫痪在床。 如今这般模样,不难想象,两年来,父亲一直都在承受着病痛的折磨。 整个人日渐消瘦,不成模样。 可是,他却从没回家探望。 “爸?” 陈帝屈膝,跪在了床边,轻声地呼唤。 “唔?” 昏睡的陈景生似乎听到了呼唤,徐徐睁眼,茫然四顾。 浑浊的眼神,看到了陈帝,那张憔悴的面孔,陡然焕发起光彩。 “嗯……哼……唔……唔唔……”陈景生顿时挣扎起来,浑浊的眼神,焕发光彩,死死地看着陈帝。 盖在被褥下的双手,也是颤颤巍巍的举了起来,有气无力的冲着陈帝伸来。 “爸!” 陈帝急忙握住了陈景生干瘦的手掌,再次喊道。 “唔……唔唔……”陈景生艰难点头,那张干裂的嘴唇,艰难的咧开,挤出了一丝不像笑容的笑容。 干枯的手掌,好似抓住了宝贝,死死地扣着陈帝的手,舍不得再松开。 陈帝见状,不由蹙眉。 “爸这是怎么了? 他怎么不说话?” 陈帝看向母亲问道。 万慧娟走了过来,坐在床边,为陈景生捏着被角,解释道:“自从那次得病,你爸就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不仅双腿失去了感觉,就连舌苔都变得不再灵活。 所以……”“嘶!” 陈帝只觉心脏被人狠狠地捏碎了一样,疼得他五脏六腑都是好像要炸裂开来。 这两年来,父母的状况,居然已经这样凄苦了吗? “爸,妈,对不起啊,孩儿不孝,孩儿这两年……”陈帝都是忍不住哽咽。 “没事的,小帝,你别哭,别说这些话啊。” 万慧娟急忙手忙脚乱的扶起陈帝,轻声宽慰:“爸跟妈都还好,除了你爸常念叨你回来,家里啊,也没其他啥事的。” 母亲越宽宏,陈帝越难受。 含着泪跪在床边,垂首咬牙。 以前的他,得有多混蛋啊。 “妈!” 这时候,屋外传来一声清亮的呼喊声。 “诶!” 听到屋外的声音,万慧娟急忙应了起来。 然后从床边站起来,看着陈帝,欢喜道:“小帝,妹妹回来了。 这些年,你妹可也老念叨你回来呢。” 陈帝还有个妹妹,名叫陈月。 “爸,我去看看月儿。” 陈帝拍着父亲的手背道。 “唔!” 陈景生点点头,松开了陈帝的手。 陈帝这才起身,走出了里屋。 来到大门口,便是看到外面地坝边,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穿着发白的花衬衣,赤脚沾满泥的小女孩,正在倒着竹篓里面的猪草。 伴随着她麻利的动作,脑袋上扎着的两条羊角辫,一跳一跳的,显得很活泼。 “月儿?” 看到女孩,陈帝脸色一僵,有些狐疑。 妹妹不是在读书吗? 怎么看这样子……听到陈帝的声音,忙碌的女孩,动作一僵。 然后猛然回头,看向了门口走出来的陈帝。 “哥?” 一张沾满了泥巴,混着草屑的稚嫩脸蛋儿,映入了陈帝的视野。 是他的妹妹,陈月。 两年多没见,已经没了小时候的顽皮和青涩。 虽然面庞依旧稚嫩,但脸颊的神色,却多了几分知事的成熟。 “月儿,你这是……”陈帝走出大门,迎着陈月走去。 但是,还没走近,却是看到,陈月突然伸手抓住了竹篓,狠狠地朝着他的脑袋,抛砸了过来。 “啪!” 竹篓迎面撞来,竹篓的棱角,在他的脸颊,划开了几道浅浅的血痕。 陈帝的脚步僵滞,脸颊的笑容,也是凝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