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梦山公墓里的纪念碑
什么？阴阳路？这条路怎么会取这么可怕的名字？ 难道，这条山路，就是阴阳两界之间的道路吗？ 看到这路牌，我害怕了。 不，我不能再上去了，我还是回头吧。 可是，当我回过头来，朝身后看去，我却惊呆了！ 我刚才走上来的那条山路，竟然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它并不是消失了，而是突然就崩断了！在我曾经走过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道足有十米多宽的断崖。 断崖边上，那些碎石子，还在不停地向下掉落着！ 我望见了下面的那片树林，还有，在树林之中，被浓雾包围着的那家幽灵医院。 我回去的路，已经被拦腰切断了，再向下走，就是无底深渊！ 我叹了口气，只得继续向山上走，而且，必须要快！否则，谁知道我脚下的那碎石路，会不会也一起跟着脱落下去，我会不会也随之掉下那无底的深渊呢？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我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就顺着那条阴阳路，一路狂奔了上去。 终于，我上到了山顶。在那里，有一片很大的平地。 上去以后，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这一次，我没有再敢向山下看。 我又朝前走了几步，只见，在前方出现了一个铁栅栏的大门，就挡在我前进的方向上。 这是什么地方？ 我慢慢走上前去，走到那铁栅栏大门前。 在大门的墙边，似乎有一个铁牌子，还挂在上面，不过，它已经被垂下来的厚厚的蔓藤，给覆盖住了。 我拨开了蔓藤，终于看到了那已经锈迹斑斑的铁牌子。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我看到了四个令人心惊胆寒的字——“梦山公墓”！ 什么？这里面，竟然是一座公墓？ 天啊，这可是墓地啊？我一个大活人，跑到这鬼地方干吗？ 虽然心里很不情愿，还在这公墓门口转了一圈，但我没有找到别的出路。 于是，我只得硬着头皮，推开了那铁栅栏大门，走了进去。 奇怪的是，那大门，竟然根本就没有锁上？ 不过，这种地方，其实加不加锁也无所谓，谁会跑到这里来偷东西呢？这里，除了尸体，还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 此时，我已经不能再回头了，因为，刚才上来的那条碎石铺成的山路，似乎正在一点点地坍塌下去。我再下去，只能自找死路。 与其如此，还不如向死求生呢？这墓地，再怎么，也比那幽灵医院和那条阴阳路好一点吧？ 进了那公墓里，我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这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到处都是坟堆的景象。恰恰相反，前面是一片开阔的平地，平地的正中央，立着一个高高的纪念碑。 这个纪念碑是人字形的，它高高耸立着，就好像一个人分开了双腿，在迎接着来到这里的新主人。 不过，我可不想成为这里的新主人，因为那些可都是死人，只有死人，才会住在这里！ 这座纪念碑的前面，是一个水池。水池并不是干涸的，竟然还有几处小喷泉，在静静地冒着泡，要是不知道这里是公墓的话，我还以为，这里，就是城市中心广场上的喷泉池。 不过，有一点，却让我感到很恶心，那就是——喷泉里冒出来的，竟然不是泉水，而是黑乎乎的液体。 那又是什么呢？ 就在这时候，我的脸上，好像被什么东西打到了，似乎是某种液体。 难道，是下雨了吗？ 我抬起头，只见，在纪念碑上方的天空中，乌云密布，并有雨水滴了下来。 虽然雨水并不多，但确实还是下雨了。 我摸了一下落在自己身上的雨滴，又放在手心里看了一下。可是，这一看，我却吓了一大跳！， 那雨滴，竟然也是黑的，就跟那水池里的水一样的颜色。而且，似乎还残留着一些灰。 灰？我忽然想起了火葬场那高高的烟囱。从那里头，飘到天上的，经常可都是带着灰的啊？莫非，这里也有火化炉？莫非，这雨水里，竟然也有骨灰？ 我吓了一跳，赶快跑开了。 一离开那喷泉，那雨水突然就停了。 我又抬起了头，又看了一下那高高的人形纪念碑。 这个纪念碑上，竟然没有刻一个字，这一点，与我印象中那些陵园里的纪念碑完全不同。 看着看着，这个无字碑，好像也在瞪着眼，看着我。 是的，它确实太像是一个站立着的巨人，隐约之中，似乎有一双张得大大的眼睛，在居高临下地盯着我。 我突然一哆嗦，不由自主地就向后退去。 就在此时，我又听到那喷水池里，竟然冒出了响声，越来越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头涌了出来。 我一惊，探出头一看，却见水池里那原本是小股的喷泉水流，竟然变大了，越来越大！ 水池里的喷泉越滚越凶，越流越快，很快，池面的水就涨了出来。而且，水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滚，不断地冒着泡，就好像那下面藏着某些鱼虾之类东西，它们正在努力地挣扎着，想脱离这里。 突然，真的有什么东西，从水底下冒了出来。 我举起手电筒，朝着那水面上照了过去。 可是，这一看，我却呕吐了起来。 从水底下冒出来的，并在水面上漂浮着的，竟然是一些骨头！ 那是人的腿骨、手臂，甚至还有断指！它们就在那污浊的，黑色的水面上漂啊漂的，越来越多，有些甚至都已经涌到了池边，随时都要爬出来了。 再下去，会不会也会有死人，从那底下冒出来呢？ 正在我作呕的时候，天上的雨，又落了下来。 可是，这一次落下的，并不是夹杂着灰烬的黑水，而是如冰雹一样的固体，似乎是冰雹！ 我被一个鸡蛋大的“冰雹”砸中了头，很痛！ 可当我低下身，捡起那东西一看，我却呆住了！ 天啊，这根本就不是冰雹，竟然是一块骨头的碎片！ 越来越多的碎骨头，竟然从天而降！ 我当然不可能再停在这里，等着自己被那些骨头砸到。 这时候，我发现了斜前方有一个小屋子。 干脆，我就躲到那里去避雨吧！ 于是，我朝着那小屋子，就跑了过去。 这是一家看上去有点像杂货店的房子，门虚掩着。这屋子的影子，孤零零地投射在地上，看上去有点恐怖。 我停在了门前，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那里面，到底还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呢？ 不过，此时的我已经又饿又渴了，我需要拿到食物和水。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我发现这屋子里其实并没有什么食品和饮料，没有任何可以吃喝的东西， 这可不是什么食杂店，而是一个摆满了花圈的地方。除了花圈，我还看到了散落的纸钱，甚至，墙上还有寿衣。 很显然，这里只贩卖死人才会用到的那些东西。 看到这，我的心头一凛，想马上离开这里。 可是，当我的目光扫到一个角落里，一张桌子上的时候，我却又不想走了。 因为，那张桌上，竟然摆着一个猪头、还有几盘似乎是鸡鸭鱼肉的东西。此外，桌上还放着碗筷，碗里，还有一些看上去像是米酒的东西。 那儿，应该就是祭祀亡者的供桌吧？ 饥渴让我不再恐惧了，于是，我走上前去。 果然，那桌上正供着一个灵牌，那灵牌镶嵌在玻璃框内，在手电筒的照射下，还泛着淡淡的白光。 不过，我的注意力，却只集中在那供桌的祭品上。 我实在太饿了，就不顾一切地先吃了起来。 对不起了，这位享受供奉的先者，我实在太饿了，都快饿死了。就让我先享用一下吧，您老人家在地下就先忍一忍吧，回头，我再给多烧一点纸钱给你就是了。 狼吞虎咽了几口，我竟然就填饱了肚子，我又端起供桌上的“米酒”喝了几口。 这米酒实在不太好喝，有点像是给猪吃的米糠。可是，我实在太渴了，就一口气把那些米酒都喝光了。 吃饱喝足，我又看了看那玻璃框里的灵牌。 奇怪，那上面好像没字啊？难道，是我的眼睛花了吗？ 可能是因为那米酒的作用，我壮了壮胆，就将那灵牌拿了过来，捧在手里看了看。 可是，那灵牌上面，确实还没写上字呢？难道，是这屋里的主人，还没想好要写上谁的名字？ 我并不关心享用祭品的人是谁，虽然我欠了这死鬼一个人情，不，是鬼情。 可是，当我再看到那玻璃的时候，我却看到了自己的脸。 然而，屋里的光线实在太暗了，于是，我也不知道哪根神经出了问题，竟然拿起手电筒，就对着那玻璃面又照了一下。 突然，玻璃上竟然出现了一张青面獠牙，就像鬼魂一样的脸！ 我吓了一跳，手里的那灵牌和手电筒，都掉在了地上。 我，我看见鬼了？那真的是鬼？难道，它在我的背后吗？ 我惊恐地转过头，可是，我的身后并没有一个人，连鬼的影子都没有。 如果这里真的有鬼，那么，那玻璃上照出来的，不就是我自己吗？ 我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奇怪，没有啊，我没有变成一个怪物啊？难道，刚才又是我自己的幻觉吗？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我很怕，这里会不会突然冒出一个真正的鬼来！ 难道，是因为我偷吃了那些祭品，鬼魂生气了吗？他这是故意要让我看到幻觉，来吓唬我？ 我再一看那桌上的祭品，腿一软，差点没倒在地上。 只见，那些被我吃剩下的，只剩下狼藉一片的祭品，竟然变成了一堆灰烬，就像骨灰一般！ 我吓坏了，赶紧从地上捡起那手电筒，也不再去管那灵牌了，就没命地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了呼呼的风声，仿佛是一群鬼魂在追着我！ 我不敢回头，朝着山坡就猛冲了上去。 直到跑不动了，我这才回过了头。 可是，我的身后，那高高竖立的人形纪念碑，还有那间小屋子，此时，已经被浓雾慢慢地遮住了。 幽灵医院里的那层浓雾，竟然已经从山脚下，一步步地爬了上来。 它，正在慢慢地吞噬掉这里的一切，最终，恐怕也会吞噬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