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五章 樊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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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在李辰安眼里的是一张粉嘟嘟的脸。 这张脸上有着细密的水珠儿,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李辰安总没可能舔一舔。 他此刻有些呆滞。 一来是发现自己恐怕连这个刚满五岁的小屁孩儿也打不过,二来是来自背上剑鞘里的那把剑的嗡鸣与震动—— 钟离若画的手里抓着一把剑。 她挂在了李辰安前胸的脖子上,她手里的那把剑自然就在李辰安的身后。 距离剑鞘极近。 这感觉就比当初第一次遇见钟离若画的时候来的更加强烈。 他确定了钟离若画手里的那把剑和自己背上的这把剑有某种联系,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两把剑本就是一对罢了。 钟离若画这时也瞪大了眼睛,她也感觉到了自己手里的剑的震动,便觉得有些奇怪,也仅仅只是有些奇怪,她没去细想,也不会去细想。 一个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这是她奶奶樊桃花的声音: “若画……!” 钟离若画一个激灵,从李辰安的脖子上掉了下来。 她站在了李辰安的面前,仰头,奶声奶气的说道:“姐夫,我练完剑就去找你!” “说好的请我去聚仙阁吃好吃的,莫要忘记了!” 丢下这句话,她一蹦一跳的跳入了院中的开阔地,就在这秋雨中舞起了剑来。 小巧的身子在雨中翻飞,漆黑的剑在雨中切割。 李辰安不懂钟离若画练的什么剑法,只是觉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还很好。 就像一只翻飞的蝴蝶。 李辰安拿这小姨子毫无办法,他和钟离若水对视了一眼,耸了耸肩,二人继续向前而行。 “小妹……小妹这是太孤独了一些。” “毕竟才五岁,当年我五岁的时候,这里很是热闹,有许多的堂兄堂姐们。” 钟离若水一边走一边说道: “其实东西两院还有两处很大的练武场,他们都在练武场里练武,我不能练,只能在一旁着,心里很是羡慕……” 她忽然向了李辰安,问了一句:“我不能练武,便不能陪你闯荡江湖,你、你会不会觉得受到了约束?” 李辰安微微一笑:“想啥呢?我也不是练武的料,也从未曾想过要去闯荡什么江湖。” 钟离若水收回了视线,心想就算你不去江湖闯荡,可你已在江湖之中。 …… …… 秋雨下是一方荷塘。 李辰安本以为钟离若水会将他带去某个书房。 却不料来的地方是这一方荷塘。 着这荷塘有些眼熟,钟离若水似乎也愣了片刻,因为这方荷塘里也没有了荷花,连完好的荷叶也很难到一片。 和花溪别院的那方荷塘几乎一模一样。 沿着荷塘边的碎石小径继续而行,至荷塘的西头,这里有一颗参天的大叶榕树。 李辰安的视线并没有落在这颗大叶榕上,而是落在了树下—— 树下坐着一个老人。 这个老人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手里握着一根鱼竿。 他在钓鱼! 钟离若水带着李辰安来到了这老人的身边,低声说了一句:“奶奶,孙女将辰安带来了。” 李辰安一听,才知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樊桃花! 他曾想过初见樊桃花时候的情景—— 比如在一处焚着香的雅致书房。 比如在一个开满了鲜花的小榭中。 也或者是在一个放着刀枪剑戟的屋子里。 他万万没有料到樊桃花会在这雨天蹲在荷塘边钓鱼! 本以为她是坐着的,这近了才知道她真就是蹲着的! 樊桃花听见了钟离若水这句话,并没有抬头,而是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浮漂。 过了片刻才将手里的鱼竿放下,因为那浮漂一动不动,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昨儿个被你那神器给炸了。” “死了许多鱼。” “估摸着活下来的鱼也被吓着了。” “钓了个把时辰,一尾没有。” “算了。” 她徐徐站了起来,李辰安这才发现樊桃花虽然已过了花甲之年,但她的身子似乎并没有因为年迈而变矮。 她有一米七左右。 没有老人的那种迟暮,一眼去极为干练。 尤其是那张清瘦的脸上的那双眼! 她的脸当然已被岁月刻下了许多的痕迹,却依旧可见曾经美丽动人的模样。 她的眼很是明亮。 就像被这秋雨洗涤过的大叶榕的叶子一般。 她的身上没有丝毫定国侯府一品诰命夫人的威严,也没有丝毫大宗师的威严风范。 她穿着一身宽松的灰色麻衣,没有任何配饰,就像个乡野人家的慈眉善目的老妇人。 只是她的腰没有佝偻,她的背没有驼,她的精气神极为旺盛罢了。 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李辰安认为当用鹤发松姿! “老奶奶好!” 李辰安规规矩矩躬身一礼。 樊桃花的那双眼向了李辰安。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严肃,反而洋溢着几分喜意。 “半月未曾让你来侯府,心里可有怨言?” 李辰安直起了身子,嘴角一翘,“没有,老奶奶自有道理。” “你的酒不错。” 樊桃花了李辰安三息,转身而行,钟离若水和李辰安跟在了她的身后。 “你这孩子,人也很不错。” “昨儿个下午程国公来过这里,就刚才没多久,长孙惊鸿也来过这里。当然,前些日子还有一些人来过这里。” “陪老身钓鱼。” “当然他们主要是说着关于你的事。”薆 就这样说着话而行,三人来到了湖畔的一处小木屋子里。 樊桃花取下了斗笠,脱下了蓑衣,李辰安从她手中接过,挂在了墙上。 她坐在了一张茶台前,对李辰安和钟离若水招了招手,神色依旧,“来,都坐下,有些事,咱们也应该好生聊聊。” 二人入座。 钟离若水煮上了一壶茶。 樊桃花的视线又落在了李辰安的脸上,仔细的了片刻。 “明儿个晚上那文会,有几成胜算?” 李辰安沉吟三息,“八成!” 这个回答令樊桃花有些意外,“八成?挺好!”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李辰安向了钟离若水,笑道:“其实,这之前,我也就是只想多赚点银子,和若水愉快的过这一辈子。” “现在这个想法也是主要的,如果若水想回广陵城,我便随她一道回去。” “如果若水暂时留在京都呢?” “那我便也留下。” 樊桃花垂目,随手从茶台上取了一个茶杯,“这副茶器出自定窑,当今皇上曾经赐给你爷爷之物!” “你爷爷李春甫,在昭化六年辞官归隐时候送给了老身。” “五杯一壶,底部各刻有一个人的名字。” “你爷爷刻上去的,请老身护他们周全。” “而今老身老了,你既已至京都,老身倒是觉得程国公的那个主意不错。” 樊桃花抬头,向了李辰安,极为严肃的问了一句: “你……怕么?”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