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归途，听歌女孩

    由于昨天晚上已经跟江珊和刘玉芬，郭大海两口子在他们的铺子吃了一顿丰盛无比的过节饭，顺便告诉了三人这个国庆，他要回老家看望舅舅和姨妈的事，买了东西，出了超市的王起便没再去跟三人道别，而是直接坐车去了位于程家坪的江城汽车总站，准备在那里赶大巴车回老家。

    他原本是打算坐火车回老家的，因为比起火车票，汽车票至少要贵一倍。

    但是江城到蜀都的火车只有晚上一班车，他如果坐火车，今天的提前请假就失去了意义。

    而且，坐火车算来算去也就节约个四五十块钱，但却要浪费一天时间。他虽然下定决心要努力赚钱，不大手大脚的花钱，给他和江珊买“滨江豪宅”，但是四五十块，对于他的“滨江豪宅”而言，估计连“豪宅”里面的一块地板砖都买不起，节约这点小钱又有什么意义？

    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吃俭用，一分一文节约出来的！

    修正了以前多少有些跑偏的“金钱观”后，这次回家，王起也就决定“奢侈一把”，花一百个大洋，坐只要四个小时就可以到达蜀都的大巴车。

    过去四年，为了节约钱，江城和老家之间的往来，他一直都是拿着学生证，买那种只要二十几块钱的半价火车票，坐着慢死人的红皮车，叮呤咣啷，走走停停一个晚上才能到跑四五百公里路的所谓K字头快车。

    到了程家坪公交总站，甩手甩脚，行李啥都没有的王起买了票，在候车室等了约莫半个小时，便坐上了从江城发往蜀都的大巴车。

    路上平平淡淡，没有王起想象中的艳遇。整车人都是肩挑背扛，大包小包，带着一身的行李，赶着回家过节的芸芸众生和普罗大众，让王起想找个美女聊天，打发时间的愿望落了空。

    那就闭眼睡觉吧。

    于是，大巴车奔驰在江蜀高速的近五个小时内，除了在中途的服务站嚼了包牛肉干，喝了一罐小啤酒外，绝大部分时间，王起都是双手抱肩，坐在车上闭目养神。

    下午五点左右，王起到达了蜀都乌龟桥汽车总站。

    他的老家在距离蜀都一个小时车程的汉市，一个人口三四十万的小县城。不过乌龟桥这里没有直达汉市的车，还需要他倒公交先去蜀都北边儿的汽车北站。

    于是，王起便在汽车总站附近的公交车站，看了半天的交通导图，发现2路车的终点站就在汽车北站后，便安心的上了一辆正准备发车的2路车。

    跳上车不到两分钟，司机便开始打火，公交车随即像得了哮喘病一般开始全身抖动起来，抖了几抖后，前后两扇门“咔嚓”一声关闭，几个车轱辘滚动，终于发车了。

    这是王起第一次坐公交车横穿蜀都主城区。

    靠窗而坐的他便好整以暇的欣赏起蜀都这座据说“来了就走不脱”的城市，发现跟爬坡上坎，有山有水的江城相比，蜀都要平坦得多，沿途的马路也宽阔得多，而且跟他老家汉市一样，路上也有很多骑电瓶车的男女老少，在公交车的前后左右旁若无人的穿来穿去，也不怕旁边的这个大铁圪塔一不小心把自己挂倒在地，然后脸皮擦破，断手断脚，甚至车毁人亡。

    “也是够大胆的！”王起扁了扁嘴，很不以为然。

    他在老家也骑电瓶车，但从来一看到三轮车，机动车就赶紧闪，有好远躲好远。他父母的车祸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阴影，对路上的各种机动车极为警惕。

    让王起遗憾的“艳遇”在公交车终于出现了。

    公交车约莫走到一半的时候，上来一个背着书包，长发飘飘的女孩。女孩长得很清纯，很漂亮，不论是五官还是气质，都让王起耳目一新，眼睛一亮，犹如阴雨连绵的雨后出现了一朵清新的小百合。

    这女孩儿年龄不大，看起来像高中生。她的耳朵上扣着耳机，黑色的耳机线，连同后面的随身听一起塞进了背后的书包。

    女孩上车的时候，已经没有座位了，只有站在过道上。或许王起脸上的笑容给人一种“人畜无害”之感，漂亮女孩儿上车后，四处瞅了瞅，很快便来到了王起的位子跟前，单手吊在了头顶的吊环上。

    王起坐了几个小时，屁股已经有些坐麻木了，见女孩站了好几站，都没有等到空位后，便装模作样的“咳嗽”一下，半抬屁股，嘴上的嘴角扯宽了两厘米，让自己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更加的无害，指了指自己的座位，示意女孩坐他的位置。

    女孩儿大概是这辈子第一次遇到有陌生人，而且还是一个颇为帅气的陌生人给自己让座，先是一惊，白皙的粉脸随即一红，赶紧扯下一个耳塞，摇头摆手，红着脸，冲王起低声道：

    “谢谢！不过你坐吧，我……我下一站就下了。”

    既然对方马上就要下车了，他也就不再勉强，朝对方笑了笑后，便收回打量的目光，看窗外的风景去了。

    不过，他心头还是有些遗憾，心道，如果女孩下车还早，又接受了他的让座，两人倒是可以聊聊。他倒不是想要人家的联系方式，或者真想搞点什么艳遇之类的，只是从上午到现在，大半天没说话，一直当哑巴，想找个人闲扯一下罢了。

    几分钟后，公交车到站停车，王起转头，望向“听歌的女孩”。

    正巧，女孩也把视线转到了他的脸上，在这个吵杂，污浊，人声鼎沸的公交车内，两人的目光便不期而遇了，在半空中交接在了一起。

    不过，仅仅纠缠了一秒，女孩便匆匆低头，也不敢看他，朝他弯了弯手指，微不可闻的说了句“再见”，便转身跑下了公交车，随后消失在了熙来攘往的人潮中。

    跟女孩一起消失的，还有那若有若无，十分好闻，让王起感觉神清气爽的一阵芬芳。他知道那是这个陌生“听歌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在这混合着汗臭味和汽油味，空气不畅的车内，不迟于一弯清流，沁人心脾，涤荡人心。

    一些人下去，一些上来，公交车再次启动。

    王起将头探出窗外，试图从人山人海的人潮中寻找“听歌女孩”的身影。不过没找到，直到他打开立方体中的望远镜，才在熙熙攘攘的茫茫人海中发现了那个长头发，背着个书包的“听歌女孩”。

    “谢谢你，听歌女孩！谢谢你给哥哥的枯燥旅途带来了一抹欣喜的亮彩！希望你未来的人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望着那因为公交车的飞速后退而渐行渐远，即使在立方体十倍镜加持下，也越来越小的背影，王起在心头默默的发出了自己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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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六点，王起到了汽车北站。

    到了后，他发现，偌大的售票大厅内，挤满了返乡的民工，大学生，上班族，以及无数急于回家的社会闲散人员，以至于他排了起码一刻钟的队，才买到了一张回汉市的车票。

    车票搞到手后，王起又在候车厅等待了十来分钟，一直等到六点半，在夕阳西下，霞光漫天的时候，才最终踏上了归家的客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