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四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全面开战
太阿山脉以西的这一面，山势陡峭，而一线天这一段，则更为突出，整个山体几乎垂直，易守难攻，再加上重兵把守，要想正面突破，除非动用现代科技，不然的话就无异于痴人说梦。 在一线天的山顶，早就被遗人人为地制造出一片平地，上面驻守的兵力不多，主要是起观察哨的作用。 当长端帝将骑兵带走之后，这里便交由杨禄明负责。 说实话，论起布局或者阴谋诡计，杨禄明的确是个厉害角色。但是要说军事才能，他就显得稍微差一些了。 不过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短板，放眼整个艽朝也找不出那种兵法大家。 所以硬要说的话，他们和里院在这方面也就是半斤八两。 杨禄明之前身受重伤，休养了几个月，也实力大减。这下学乖了，知道自己最主要的身份还是谋臣，估计再也不敢以身犯险，尤其是今天这场赌上了艽朝千年国运的战争，他更是不敢马虎。 他牢记住一点，借由一线天的地利，将里院给牢牢地顶住，那便是胜利。 此刻，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拖。 拖到子君和杨禄明的阴兵在华夏发难。 那个时候，相信里院一定会得到消息的，破局的关键就在于此，看里院如何应对。 他们就此退去，自然最好，那么接下来他们就会抓紧时间，继续扩大针对界门开启的压制阵法。 事实上，他认为里院不可能完全地做到无动于衷。 鬼门关容不得半点闪失，里院作为阳间的唯一一支守卫鬼门关的力量，他们不能也不敢将鬼门的防御全部丢给地府来做。 而子君的阴兵发难，则完全和此间战事无关，地府依旧无法出兵攻击艽朝的军队。 这一些，在上次杨允佶随着王曦一同出使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商量过了。 于是，当下面的人来报，说在一线天三里之外已经发现了里院的影子时，他倍感诧异。 杨禄明不敢马虎，登上山顶亲自查看。 这里视线开阔，即使不用铺展灵识，也能将几里之外的一切尽收眼底。 怎么这么快？ 陛下那边败了吗？ 不应该啊……三千骑兵，即使对上全部站在一堆的十座里院，也有可能大获全胜，更不要说败了。 这么说……面前的里院，应该是并未和陛下交手。 看他们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只是看这数量，感觉又着实少了一些…… 他在心中默默地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一千多人。 一座满编的里院？ 哪一座？ 里一院？里二院？里四院？里八院？ 要吃吗？ 他手下还有两万多士兵，防御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如果能在其他里院赶来之前，将这一座满编的里院给打来一个不剩，然后将这一千人头筑一座耀武扬威的京观……相信等其他里院赶来时，表情一定会非常丰富。 该怎么摆呢？ 杨允佶曾经说过，每一座里院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灵堂。 既然如此，那便筑一个不一样的京观。 将他们的尸体全部都挂在这一线天的峭壁上，整整齐齐，随风飘荡，真是蔚为壮观啊。 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其他地方呢？”杨禄明问道。 “禀告国师，暂时没有发现敌情，前面的这一座里院，是一支孤军，在他们身后十里，都没有援军。” 看来是冒进了啊…… 不，也不一定。 或许是想来碰碰运气，看看这一线天，能不能给偷到手。 他抬头望了望天，午后的阳光稍微有些刺眼。 很好，雷云已经全部聚集到了远方。 这样双方都省事，不过相比起来，里院是攻方，他们又最喜欢用天雷，明显是里院吃亏。 只是……该怎么吃呢？ 他虽然心动，可却不傻，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弃一线天这么一个地利优势，跑出去和里院野战。 对面的里院已经开始在布置阵法，跑过去打，赢是没有悬念，但代价大了些，该想过什么方法把他们引过来呢？ “国师，对面是里十院。”三皇子跑过来道。 里十院？ 杨禄明想了一下。 里十院在阴阳师入侵一役中折损不算太多，而且之后因为要重建以及新建里十二院，各院均有抽调人手前去填这个窟窿，加上阴阳师的话，这个数目倒是对得上。 只是，他们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和里十院正面交过手，按理说，里院怎么也该派一座和他们有过对战经验的里院来啊。 “陛下那边能联系上吗？”杨禄明问道。 “暂时和父皇失去了联系。里院的一线牵的确好用，就是太容易被破坏了，在先前我和父皇之间的一线牵就已经断掉了，但我相信，父皇一定没事。”三皇子道。 杨禄明也对长端帝的武力有着绝对的信心。如果长端帝出了事儿，那么里院现在绝对不会是这个反应。 “太子殿下，你怎么看？”他指了指前方。 三皇子道：“父皇让我们守好此处，保住一线天不丢，便是大功。至于面前的这座里院，可以暂时不用理会，稍加骚扰即可。当然，如果父皇他们回来的时候，可以派兵接应。” 杨禄明有些欣慰地点点头，道：“太子殿下用兵谨慎，颇具大家之风，实乃我朝之福。” 三皇子道：“国师慎言……毕竟我还不是……” 杨禄明笑道：“你我守住了一线天，满朝文武都只能闭嘴。而且殿下忘了吗？有了陆阎君的帮助，这太子的位置也只能是你的了。” “如此，便多谢国师鼎力相助了。” “好说，那么便依太子殿下所言，对他们骚扰一下。只是可惜，这山顶地方还是太小了，只能摆得下这两台投石机。” 杨禄明说完，对着身后的军士使了个眼色，然后两台投石机便被砍断了紧绷的绳索。 此处位于山顶，搬运多有不便，所以那些投石机里的石头，也不过就一般的石凳大小。只不过每一网里的石块，都有五六块，一下子抛出去，还是颇具威力。 反正只是骚扰，他相信，里十院的人不至于被这点儿程度的攻击给吓住。 意思到了就行了，就是告诉你们，打仗是没有舒服的。 果然，这些石块还在半空的时候，便被几十道符纸给击中，化为齑粉。 只不过里院没有还击。 毕竟三里之遥，符纸根本射不过来。 “国师，一线天太过险要，看来里院也很谨慎，不敢轻易来攻，看样子，反倒是想让我们出去。”三皇子道。 杨禄明点头，道：“只是他们守在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呢？周围真的没有援军？” “的确没有，我反复确认过。” “哦，对了，里七院和里五院在哪里，探明了吗？”杨禄明突然问道。 “暂时还没有。国师是想打这两座里院的主意？” 杨禄明道：“里七院悍，里五院匪，这两座里院都是好勇斗狠的主，血性十足，打起来非常亡命，如果能先将他们击垮自然最好不过。不过……太子殿下你应该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那便是里七院地处云南，十分擅长山地作战。而里五院作为唯一的一支机动里院，说他们适应全天候全地形作战都不为过。反观我们，最大的依仗便是太阿山脉以及一线天，除此之外，便再也无险可倚。如果这两座里院在其他地方悄无声息地翻进了太阿山脉……” 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放任不管么？明显不可能。 但怎么找，艽朝虽然小，也只是相对华夏来说，不至于划跟火柴就能走条通街。 这两座里院的人要是真的翻进了太阿山，自己派人进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国师，整座太阿山以西，每隔五百米便设有一伍，平均三分钟传递一次平安消息。” 三皇子说完，摇了摇手中一块手表。 这是唐否送给他的，说是华夏的计时工具，他有些爱不释手。 杨禄明自然知道这点，因为这些都是他亲自做的安排。 方方面面都已经考虑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想到了里七院和里五院这个特点之后，心中就隐约感到有些不安。 里五院和里七院不是满编，可相应的，他们人数就少，目标就小，行动起来就要隐匿一些。 “上一次汇报是什么时候？” “呃……三分钟之前……”三皇子看了下手表。 两人同时对视了一眼，脸色均是变了变，立马转身，正好撞见了一名前来汇报的军士。 虚惊一场啊…… 这时，二人才觉得，要指挥这种大战，压力真的太大了…… 就在二人长出了一口气的时候，又来了一名军士，神色匆匆，道：“三皇子！国师！太阿山最北，发现里七院踪迹，人数不详，九个伍全灭，最近的一个伍逃出一人！” 杨禄明的脑袋一下子就大了！ 最北……那这个消息传到这儿，说明事情都是多久前发生的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里七院是准备翻越太阿山全境，然后和面前的里十院一起，将他们一头一尾给钉死在这儿！ “派一个营进山！命令一线天以东守军，注意提防北方敌情！”他立刻下令道。 “报！太阿山最南端，发现里八院，人数不详，八个伍全灭！” “报！正前方发现逸王殿下及凤羽军，里十院派人追击，凤羽军调头向北机动后，里十院停止追击！” “报！前方偏南发现唐爵爷及龙息军，里十院派人追击，龙息军调头向南机动后，里十院停止追击！” “报！里一院抵达前面战场，人数三百！” “报！里三院抵达正面战场，人数不到两百！” “报！发现里二院，正由太阿山最北端向一线天进发，依次拔掉我们的守卫！” “报！发现里六院，由太阿山最南端向此处进攻，横扫沿途守军！” 突如其来的军情犹如雪片一般飞来，让杨禄明和三皇子瞠目结舌。 里院就如同约好了一般，同时发难。 杨禄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要慌，这些都应该能够想到的。 自己是守方，有着地利优势。 里院是攻方，之前有那么多的时间，这次攻过来，肯定是做好了完全的进攻计划，能做到这点，一点也不奇怪。 他们也不是没有准备，曾经想到过里院可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只是里院居然还真的做了这种选择。 “立刻通知下去……”三皇子一脸兴奋，但却被杨禄明给打断了。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三皇子！” 杨禄明已经重新改口称他为三皇子，后者立马明白了过来。 龙息军和凤羽军出现了，但独独不见他的父皇和长端铁骑！ 自己这个时候要做的，应该是想一下正面战场……以及远方到底出了什么事！ “赶紧派人出去，接应龙息军和凤羽军，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要是临阵脱逃，我斩了唐否和李羽丹！”三皇子下令道。 唐否和嬴莹都是杨禄明的徒弟，他相信这二位可不会临阵脱逃。 嬴莹不好说，但唐否绝对不会！ 他来到山崖前，望着一上一下的两支骑兵，心中暗骂了一句，然后灵力聚起，开了舌窍，大声提醒道。 你们两个是白痴吗？里十院堵在那里，又没有堵死完！ 绕一个小的弧度，不就回到一线天了吗！？ 唐否和嬴莹同时仰头，向他望了过来。 然后，让杨禄明气得要吐血的一幕发生了。 唐否和嬴莹虽然听话，回头见各自后面的追兵停止了追击，赶紧再次调转马头，准备依他所言，利用这三里之地小范围地机动一下。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便有骑士坠马了。 他这才看明白，龙息军和凤羽军是一路狂奔，战马已经累垮了！ “冲两个营出去！一定要把他们接应回来！”杨禄明下令道。 龙息军和凤羽军明明累成了这个样子，可是人数根本没少，也没人受伤，要说这不是临阵脱逃，他都不信了！ “师傅！陛下被里一院拖住了！”唐否大吼道。 里一院？ 里一院不正跟在你屁股后面吗！？ 唐否估计也反应了过来，道：“快去救陛下！” 这一下，杨禄明才反应过来，管你哪座里院，陛下有难了！ 可是……那么远……艽朝已经没有快速机动部队了啊…… 唯一成建制的骑兵，就是你们两个败家子手下的龙息和凤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