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佩服你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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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瓷！ 秋枫脑中划过这个词。 光听那老头中气十足的声音，他就知道这家伙身体好得很，哪有一点受伤的感觉。 福馨花园是老旧的小区，这里的居民也住了二十多年，年轻一代有更高的追求，大部分都在羊城有了良好的发展，基本上都搬走了，留在这里的大多是上一辈的老人。 就像那些农村，年轻人向往更繁华现代化的世界，而留守的总是老一辈。 或者说，这里就是一个农村，只不过条件好了些，并位于城市当中。 但它已经跟不上这座城市的节奏。 难怪听说有地产开发商已经把主意打到了它头上。 这么好的地段，却是这么老旧的小区，只住着一些老人，简直是一块肥肉。 而这个碰瓷的老头，秋枫听说过，名字忘了，都称呼他叫老桂。家里两个儿子，老大混黑去了，就在羊城，老二跑出去做生意了，很少回来。两个儿子都不太孝顺，老伴也已经过世，平时只剩他一个。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老头就开始干起了碰瓷，不找乡里乡亲的麻烦，专挑外来户下手。 尤其苏沫沫这种，一看就面善的小姑娘，还骑着小电动，没钱没势的。 秋枫走近的时候，事发地点的情况也看清楚了。 老桂躺着地上哀嚎，苏沫沫在旁边手足无措，满脸通红，小电动停在一边，还有三个看戏的邻居。 这个老桂是个惯犯，只不过一来看他孤家寡人，二来没坑过街坊邻居，也就没人举报。 那些被讹诈的人也不认识他，加上他讹的数目不高，故而屡屡得手。 不过今天注定是要踢到铁板了。 “老伯，我赶紧送您去医院吧。”苏沫沫焦急道，虽然只是普通的冲撞，力道不大，但看这老伯的模样，似乎挺严重的。 可能伤到了筋骨。 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她自己可担待不起。 还是赶紧送医院比较好。 老桂一听，心里笑开了花，这姑娘可真是傻的可爱：“不用不用，我家里有跌打损伤药，敷一敷就好了，只不过我那药是家里祖传，可不便宜。” 送医院？ 他身体好得很，到医院除了一个体检就知道他根本没受伤了，怎么讹钱。 “可是看您这样子，还是送医院比较保险。”苏沫沫担忧道。 “不用不用。”老桂连连摆手，“我这身体我自个儿知道。回家躺个两三天，再敷个药，保证生龙活虎。只不过我那药配置的成本就得三四百，我孤家寡人，又没有工作，你可不能让我自己掏腰包啊。” “您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苏沫沫纠结。 万一没这老伯说的这么轻易，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她多过意不去。 “没事没事，你放一百个心，实在不行，我肯定自己跑一趟医院。”老桂眼睛一亮，心想这姑娘上钩了。 “那我给您八百块钱吧，多买点药补补身子。”苏沫沫身边就一个电动车，打车来回也不方便，见老桂坚持，也就不再强求，而是掏出了钱包。 看戏到这里，那三个路人也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老桂也是喜上眉梢，没想到今天这么顺利。 秋枫眉头一挑，从树荫下走了出来：“老桂，怎么又在碰瓷了。” 两人将目光移了过来。 老桂听到有人出头，心里一突，暗自打鼓。 能叫得出他名字的，自然都是街坊邻居，只不过从没人拆他台过，怎么今天突然冒出来一个？ 老桂名声在外，秋枫虽然知道这个人，但互相从没接触过，他和秋枫也只是打过两次照面，看着有点眼熟罢了。 看了两眼，确定不是熟人，老桂当即发难：“你是谁？不懂得尊老爱幼吗！我一个老人被撞了一下闪到了腰，小姑娘心地善良才给我一点医药费，你不要血口喷人！” 眼看好事要成，甚至比预计还翻了一倍，断他财路犹如杀他父母，又不认识秋枫，怎会和他客气。 “我是谁不重要。你知道她是谁不？”秋枫咧嘴一笑。 “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想知道，有身份就了不起吗？就能欺压我一个老头子吗？把人碰伤碰坏就不用赔偿吗？”老桂振振有词。 “她是警察。”秋枫淡淡道。 “警察又怎么样？警察就不……警察！她是警察？”老桂一蹦三尺高，瞠目结舌。 这女娃，是警察？ 一股凉气窜上了头顶，老桂头皮一麻。 虽然这女娃娃看着挺和气的，还没什么心眼，一骗一个准，可毕竟是个警察，现在钱到手了，等人家回过味儿来，找人收拾他怎么办？ 他一个违法老头，落在人家执法人员手里，讨得了好？ 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死心，把目光落到了苏沫沫脸上，小心翼翼道：“你是警察？” 苏沫沫点点头：“我是花区分局的实习警员。老伯，你真的是碰瓷吗？” “碰瓷碰到警察头上，我真佩服你的勇气。”秋枫揶揄道。 “我不是碰瓷！那啥……”老桂矢口否认，眼珠一转，“挣扎”着起身，“我家里还有点事，这点小伤我随便歇两天就好了，就不麻烦这位女警官了。” 实习警员？ 那还是警察啊！ 三十六计，走为上！ “诶，老伯……”苏沫沫喊道。 老桂哪里敢留，头也不回的离开。 “苏警官，老桂的身子骨硬朗着呢，不用担心。”秋枫阻止。 苏沫沫作罢，回头看着秋枫，有些不满道：“秋枫，不用叫我苏警官，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毕竟到羊城实习还不足半个月，更是第一次接受任命，平时在警局的同事也都是直呼她的名字，“警官”对她一个刚离开校园的女生来说，一下子确实不适应这个称呼。 “那好吧……”秋枫摸摸鼻子，笑道，“沫沫。” “这个老伯，他真的是碰瓷的吗？”苏沫沫看着老桂临走的模样不似作伪，有些担忧。 秋枫耸耸肩：“这家伙，其实也挺可怜的，老伴死得早，两个儿子又不孝顺，很少来看他，大概是对生活有不满吧。” 世上又有几人对生活是满意的？ 像老桂这种孤寡老人更是不在少数。 街坊邻居虽然同情他，但是他这些行为，使得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现在还跟他来往的人基本为零。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其实我也有点怀疑，明明路上没人，突然窜出来一个就躺在了地上。”苏沫沫将几根青丝捋到耳后。 “那你不仔细分辨就打算掏钱？”秋枫惊奇。 苏沫沫颇为不好意思：“但是那个老伯挺逼真的，不像骗人。” “……这年头不是演员才有演技。” “万一是真的呢？”苏沫沫反问道。 秋枫一怔。 “如果真的遇到需要帮助的人，却担心是碰瓷而不伸出援手，造成了更严重的后果怎么办？”苏沫沫目光坚定，就像刚刚劝说秋枫站出来指正时的那个眼神，“尽管十个里面可能有九个是碰瓷的，但只要帮助了真正需要的那个人，我就觉得是值得的。” 秋枫抿了抿唇，笑道：“真佩服你的勇气。” 这句话刚刚对老桂也说过，语气揶揄，此刻却是发自肺腑。 这个女孩儿，在这个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社会，真是一股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