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八百一十九章：相逢一笑追往事，不见千年泪如痕（三十九）
“凌月……” 萧御蕴藏许久的感情，也酝酿了无数想说的话，但是当他开口之后，嘴中说出来的却只有这两个字而已。 静默的光影中，风凌月自己止住了泪水，试图勾勒出一个轻扬的笑容，却好像变得前所未有的艰难，她最终还是成功了，但是萧御的心却仿佛在这一瞬间尽数碎裂。 风凌月的动作是如此熟练，就仿佛她已经在无边岁月中独自做过很多次一样，让萧御全然不能想象，她究竟经历了多少的孤独与思念。 “萧郎……其实我都很多话想对你说，但现在却并不是合适的机会，也许这些眼泪会让你牵念和心碎，但却是我漫漫岁月中最真实的情感，如果你难以忘却，就将它们全部记在心里，无论有怎样的分别，我始终坚信未来等待我们的，还有无边相守的岁月。” 风凌月轻声安慰，萧御的泪水也如决堤一般，根本遏制不住，他越发深深地认知到，他亏欠了风凌月太多太多，他一定会用余生的岁月去补偿，让他在心中所执之道和心爱之人中，寻求一个平衡的点。 “凌月……” 这样想着，萧御终于说道，“相信我，那样相守的岁月，未来一定会有的，我会以生命的所有去求取。” 风凌月轻轻一笑，泪水却再度落下，“我从来都相信你，萧郎。” “御儿，你知道吗……” 帝萱的声音轻轻响起，“很多年前当我遇到你父亲，并且决意和他相守终身时，所有人都不理解，认为我所做的是世间最为愚蠢的决定，但是我明白，无论一个人拥有看起来如何广远而光明的未来，她真正能够把控的，其实十分有限，而其中真正值得珍惜的，更是如此。所以当我遇到你父亲之后，我便明白他就是我一生幸福所在，无论此生如此动荡短暂，我都至为满足，因为他所能给我的即使在外人看来不多，却是他生命拥有的所有。” “你固然忠贞于情，却为外物所累太多，所以才会将更多对爱情的期许，寄托于虚无缥缈的未来，而将原本真正应当相守的岁月，轻易搁置于时光之后。” 帝萱的声音轻轻传来，每一句话都清晰地印刻在萧御心里，他开始相信，眼前所存在的这两重光影并非虚假，而是真实，只不过是被某种时空阻隔而已。至于究竟是谁这么做，将帝萱和风凌月同他牵引到这里，他并没有答案，但是对于二人的感知，却变得越来越真实。 “娘……” 当他意识到这一切可能是真时，心中的情感再也抑制不住，一步上前跪倒在地。 帝萱爱怜地看着萧御，轻轻伸出右手，试图抚摸萧御，没想到指尖竟然真的触碰到萧御，这一次非但是萧御，连帝萱的神情也犹疑起来。 “御儿！” 帝萱一念沉吟，忽然说道，“赶快离开这里，这一切或许都是一个陷阱！” 萧御抬首望着帝萱，“娘，你知道什么？” 帝萱摇首，“我不知道，但这一切都太过真实，既然有人构建出这样真实的世界，就必然隐藏着某种阴谋，你速速离开这里，不要落入别人的陷阱中。” “舅舅么……” 听到帝萱这样说，萧御的神情反而略微镇定了一点，“能够将我和娘导引到这重世界的人，应该只有舅舅一个人了。” “不管是不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开这里。”帝萱的声音中忽然多了一丝没有掩饰住的惶急。 萧御目光一动，“娘，你担心我不是舅舅的对手吗？” 帝萱看着萧御，他所表现出来的智慧，已经不再停于她的认知之中，许久，帝萱才终于说道，“既然你知道了许多，娘也没有必要多说什么，你所拥有的自信和实力，也已经超出了我的控制和认知，但是娘还是想对你说一句。” “什么——” “现在的你，还远远不是你舅舅的对手，想要打败他，就需要借助外面的力量。” 萧御想了想，颔首道，“这点我明白，我也不会只依靠自己的力量，不过有个问题，我也想问一下娘。” “你问吧。”帝萱虽然这么说，却似乎好像知道萧御究竟想问什么一样。 萧御沉吟片刻，说道，“如果未来的某一天，我真正和舅舅正面相对，娘更希望谁能够获胜。” “当然是你！”帝萱毫不犹豫地说道，“天道如何，我并不在意，我真正在意的，只是我所在意的人而已。” “但是舅舅……” “你舅舅的确在意我，但那是因为我是他仅存的亲情，而我却还有你和你父亲，世事就是如此，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公平，这一点你应该已经可以明白，无论你们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一样爱你们，但如果你和他彼此相对，我最后选择的一定会是你。” 萧御凝神听来，心中无限和暖，这是母亲才会有的情感，藏私而绝对，但却至为纯粹。 这样肯定的回答，让萧御心中注入了无尽的温暖和力量，也许他从来都认为一切应当求取和谐与公平，但是来自于母亲的偏爱，是无论谁都会欣然接受的。 “岁月漫漫，一切终究都会得到一个结果，如果这一切最终由你来主持，我会十分欣慰，但你不必心存太多压力，无论什么事情，都只有按照步骤相应而为，才能更为顺利地完成。” 萧御俯首，“御儿永远铭记于心。” 帝萱欣慰地点了点头，“明白就好，既然如此，你现在快点离开这里，不要再做任何的停留。” 萧御听到这句话，却摇了摇头，“不——” “嗯？” 帝萱心神一惊，萧御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是作为他的母亲，她却能真切地感知到萧御言语之间的决然，那意味着他拒绝了自己的提议，而决心留在这里，并且试图去做一些什么。 “御儿！既然知道这里不能久留，甚至清楚这一切不过只是一个陷阱，为什么还要执意逆势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