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九章:紫衣如梦两界情(五)
月神剑为月神峰主本命神剑,虽然不能与天罚剑相比,但是月神峰主以真身与谢君天一斗,仍然占据绝对的优势。月神剑惊起千丈剑虹,迎风而上,与天罚剑在空中相撞。 “轰隆隆——” 神剑相交,一重光晕激射而生,瞬间蔓延万丈,笼罩整个苍穹,紫白二色神光纵横其中,仿佛幻化出一重绝美的幻境。 这一击正面相对,没有半分取巧,只看谁的实力更强,境界更高。相持片刻,月神剑锋芒骤然一盛,九道神光自虚空射落,在空中凝结成九曲剑阵,纷纷射落在天罚剑上。 月神峰主开启神月领域,对神月之力的运转远非谢君天可比,天罚剑虽强,终究难以抵敌月神剑之势,千丈剑芒轰然碎裂,在九霄深处幻化成无数流光,充盈于天地之间。 月神峰主一剑击破谢君天,长声说道,“恕我直言,上仙真神尚未完全恢复,纵然想全力一战,也没有这个机会,何必还要如此执着?” 这一次月神峰主是从正面击破谢君天巅峰之力,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眼下谢君天都不是月神峰主的对手,方才月神峰主最后的剑阵已经留情,否则现在谢君天未必还能毫发无伤。 “锵锵——” 月神峰主一语未落,蓦然凤鸣声起,鸿鹄冲破月神封禁,白影如幻如梦,御风立于峰峦之间。 风凌月再见谢君天,前尘往事虽然浮于眼前,但心中却没有多少波澜,只是一笑嫣然,“好久不见。” 谢君天早已看到风凌月,在他心里,很多事情自然不像风凌月那样轻易能够看淡,但是相比于当年,已经有霄壤之别,所以心中虽有波澜,但目光却澄澈宁静,“好久不见。” 风凌月轻轻一笑,转首看向月神峰主,“晚辈想问峰主一个问题。” 月神峰主微微一怔,随即说道,“什么问题?” 风凌月看着困于月神峰主神威之中的萧离,见她神情萎顿,恍若心死,心中有如刀割一般,“敢问前辈,若要杜绝后患,为什么当年一战之后,没有彻底抹杀魔族?” 月神峰主没想到风凌月会忽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略一愣怔方才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魔族已经战败,而且也受到了足够的惩罚,自然应该给予一条生路。” 风凌月眸光沉静,平静说道,“既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为什么又容不下一个萧离?她毕生都生活在朝帝大陆之上,更有人族血脉,如果连当年罪犯三界的魔族都能饶恕,为什么却不能给予她一份宽容和恩德?” 月神峰主目光一沉,“此一时彼一时,正是因为当年一念之差,才造就今天这种局面,所以现在才要亡羊补牢。” 风凌月双眸精光流转,指尖清风流转,幻化出一重风之屏障,将八荒高手尽数隔绝在外,做完这一切,风凌月方才冷然说道,“诚如前辈所言,所有后患都要铲除,那么请问前辈,今日八族纵乱,为什么却没有斩草除根,而是尽数宽宥?” 风凌月言辞锋锐,八族宗主勃然变色,月神峰主的神色也瞬间冷若霜雪,“三界动荡,自然要连接一心,这是大势。” 风凌月分毫不让,“既然是大势,前辈为什么因为区区一个萧离,而弃妖界和仙域大势于不顾,既然谢公子不肯退让,那么为了前辈所言的大势,妖族理应退让不是么?” 风凌月的言辞越来越锋锐,即使是妖帝的神色也微微变化,虽然风凌月方才所言有些强词夺理,因为就算月神峰主与谢君天一战,根本上也是仙域之错,而不在妖族,但是仍然让他心念一动,开始重新思索其中的真意。 “何况如按前辈所言,眼下是为了稳定三界动荡的大势才宽宥八族,那么他日三界承平,是否就要重启杀戮?” 风凌月这番话堪称杀人诛心,月神峰主骤然生出无边杀气,无论他有没有这个心思,风凌月都绝对不应该当众说出来。巫沧海和翼天云对望一眼,虽然没有一言,但都能从彼此眼中看到没有说出来的话。 清泠的声音在风中响起,“晚辈此言,并非想要挑拨离间,而只是想说明一个道理,既然连八族动乱都能够宽宥,前辈心胸一望可知,又何必容不下一个萧离,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并非妖族么?如果果真如此,那么前辈的眼界拘泥于一族之内,他日就算魔族湮灭,谁又能保证不会生出别的争端?” 风凌月字字如刀如剑,生生扎落在月神峰主心上,他纵横一生,从未听到过这样的诛心之语,但偏偏却让他无言反驳。 “所以恕晚辈直言,前辈所为看似大公无私,是为了顾及三界大势,实则以私心为底,若果真如此,今日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晚辈都必将全力一战。” 月神峰主的眼神越来越冷,也越来越沉,他所做的一切,绝对没有风凌月所说的那么不堪,但是若要他为自己辩驳,却又找不到真正有分量的言辞。 谢君天静静地看着风凌月,多年不见,风凌月已经从当年的白衣少女,成长到今天的高度,她所拥有的眼界和心胸,早已经超过了他从前的认知。 谢君天一念甫生,随即被无穷的神识所淹没,他早已经不是他自己,也不是任何人。 “你说的句句在理,”月神峰主冷然无言之际,妖帝忽然开口,“但是在三界之内,包括你我在内,谁又没有私心,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求取自我的利益,只不过这份自我存在于一个界限之内,没有谁会遭受到本质的损害。但是魔族不同,他们试图跨越这个界限,甚至掌控这个界限,主掌所有人的命运,所以我们才要联合在一起对抗魔族。” 月神峰主轻舒一口气,妖帝这番话在很大程度上帮他解了一围,但是想到以自己的身份,却被一个后辈逼问,心中难免有些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