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八章 首战
一匹通体雪白的健马，被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武将牵着，送到龙涛面前。 “主公，这是家父特意为您挑的战马。”健三郎把缰绳递给龙涛。 “真是匹好马啊！”龙涛接过缰绳，摸了摸马颈上长长的鬃毛，又看向健三郎，“三郎，你身上穿的，是你祖父的具足吗？” 健三郎穿了一身灰色具足，虽然陈旧，但擦拭的十分干净，龙涛记得，正是他初到武川家时见过的那套具足。 “正是！”健三郎郑重点头，“今天是对主公十分重要的一战，三郎希望祖父的武魂可以保佑自己，助主公取得胜利！” 这时，又有两名甲胄在身的年轻武将走了过来，一个手持一杆十文字枪，一个腰胯长刀背负弓箭，正是留吉与孙兵卫两人。 “见过主公！”两人单膝跪地行礼。 “起来吧！”龙涛点点头，问道：“今日一战之后，你们都会晋身武士之列，可都想好自己的名字了吗？” 健三郎恭敬道：“家父已为在下取名武川健雄。” “健雄？真是不错的名字！你们两个呢？” 两人相视一笑，留吉道：“我们两人是在富士山中得主公提拨的，因此都想以富中为姓，以纪念主公的大恩！” “随便你们了。”龙涛呵呵一笑，“反正我还是叫你俩留吉、孙兵卫来得顺口！嗯？本愿寺的僧兵已经到了山前了，我们过去看看！” …… 樱花宫所在的山下，此刻是一片白茫茫的人海，五千僧兵终于抵达，准备在山下略作整顿，列队攻山。 僧兵们个个头裹白巾，具足外面还罩了白色麻衣，背插卍字旗，手持长柄大刀，在日光下闪闪反光，杀气凛凛。 古代日本的战争战术运用有限，更讲求个人的武勇，平安时代末期的源义经，为源赖朝创立镰仓幕府立下汗马功劳，是“源平合战”中剿灭平家的主要功臣，被日本人尊为战神，此人的过人之处，除了自身武艺高强外，还有就是懂得在战争中使用各种战术，而不是一味单凭人数与武力，那些战术，也不过是很粗浅的埋伏、诱敌、迂回、包抄之类，如果与同时代的中国战争对比来看，只是刚刚入门而已。 到战国时代时，战术的运用受到了足够的重视，也发生过不少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受中国的影响，各种兵法也被创造出来，不过，个人的武勇、单兵作战能力仍是战争中十分重要的一环。 一来，日本人口少，参战人数通常不会太多，人数上万即可称为大战，战国乱世虽然战乱不断，不过大多都是小规模的一千人、几千人之间的战争，又限于日本多是山地丘陵的地形，更多时候，战斗是山林间的捉对厮杀，因此个人战力显得十分重要。 二来，战国时代的军队是由大名的直属部队和大名手下各大小领主的私兵组成，大名的直属部队常年接受战争训练，品质精良，战力较强，大一点的领主可能也会豢养一些私兵，而很多中小领主的私兵都是临时招募，平时耕种，战时参战，他们没怎么受过战术训练，上了战场只管厮杀就是，这时就看个人武力了。 而且，每个领主手下私兵人数不等，多者几千，领地只是某个小城可能只有几十甚至十几人，相互间没有配合，更不用说运用什么战术了。 这也是为何战场上特别重视讨取大将（各分队的头目）首级的原因，大将一死，手下的私兵大多会立马溃散，发粮饷的人都没了，还在这卖命干嘛？ 当然，一向宗的僧兵情况略有不同，一来他们都有相同的信仰，二来他们长期由寺院供养，专职武事，这一点上，与大名的直属部队倒很相似，战力还算较强的。 七里赖周身为尾山城的城主、一向宗总坛本愿寺的几大坊主之一，虽然年轻，但也算身经百战，此次带了五千僧兵亲自出马，就是想一鼓作气，把这个与一向宗对立的“樱花教”彻底的连根拔起。 在他看来，这么一个山头，一群乌合之众，挥手间即可拿下。 众僧兵整顿完毕，七里赖周正想挥挥手，下令攻山时，山上传来几声巨大的轰鸣，紧跟着爆炸声在僧兵队伍中响起，尘土飞扬，断肢乱飞，五枚炮弹落在了僧兵队伍中，立时死伤了近百人。 “是大筒！”七里赖周脸色一变，“这山上竟然有大筒！” 日本人口中的大筒，就是大炮，在这个时代属于比较奢侈的重型火器，通常不会在一般规模的战争中出现，多用于大型战役，或者强攻一些难以拿下的名城时使用。 这五支大筒实际上是龙涛从丽露那里购买来的五门小佛朗机炮，算是当世比较先进的火器了，此炮传入大明后也被称为红夷大炮，“红夷”指的就是红发荷兰人。 五枚炮弹引起了僧兵的一阵骚乱，跟着山上又传来轰鸣声，僧兵们一阵惊恐，纷纷躲避，已现乱象。 七里赖周不愧经历战阵之人，当即大喝一声：“不要慌！大筒只能及远，速速冲上山，炮弹就打不到了！”说完，长刀一挥。 众多僧兵也大喊一声，往山上冲去。 期间，山上又发了几轮炮击，不过僧兵们漫山散开冲击，杀伤人数已没有第一次那么可观。 当僧兵们冲到半山腰时，山上突然又传出密集的轰响，数百支铁炮一起射击，冲在最前面的一排僧兵全部倒下。 过了片刻，第二轮射击随后又来，第二排僧兵倒了下去。 此时的铁炮就是火绳枪，每次射击完后，都要重新装弹，调整火绳，复原扳机等等，因此射速很慢，原本第二轮射击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到来的，不过，龙涛使用了三段击的办法。 三段击其实有不同的方式，一种是三个人每人持一把火枪，第一人射击完退到后面重新装弹，第二人紧跟上射击，如此三人轮流，可以造成不间断的连射效果，另外一种则是三人持一把或两把火枪，射术精准的人专责射击，另两人则只管装弹、调整火绳扳机，这样也大大提高了射击速度。 龙涛财力雄厚，自然可以多购进铁炮，使用第一种三段击的办法，但无奈手下兵员有限，此时的火枪队其实是从十三家海贼砦里挑选了一千多个擅长射击的海贼组成，每人一支铁炮，三人轮射，每次也只能发四百多枪。 不过，这杀伤力已经够可以了。 本来七里赖周听到铁炮声后，并未有多大担心，毕竟山上连大筒都出现了，有铁炮也不足为奇。 铁炮射速慢，这是常识，因此虽然威力巨大，但此时并未成为战场上的主兵器，直到后来织田信长在对阵武田家时破天荒的用出了三段击，才让人们重新开始认识铁炮的威力。 龙涛此时相当于比信长提早了十多年，使用三段击，第二轮射击紧跟而来后，七里赖周终于愣住了。 第三轮射击接着又响起，又是一波僧兵倒下，已有僧兵就眼睁睁的倒在他身前不远处，往上冲击的僧兵们也有些犹豫起来，这简直就是去送死啊！ “怎么可能？铁炮怎么能射的这么快？”七里赖周脸色发白，“难道他们有了新武器？” 然而山上的敌人残酷又冰冷，根本不给他们犹豫的时间，第四轮射击紧随而至。 “撤退！” 七里赖周咬了咬牙，当机立断，再这么下去，没等他们冲到山顶，人数就会损失过半！ 撤退时，僧兵自然又承受了两轮炮击，七里赖周又惊又怒，万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山头竟然隐藏有这种实力，想着回去后，一定调动整个加贺的一向宗，带大军来把这里重重围死。 此时，山上的铁炮队分向两边，龙涛骑着雪白战马，带着一支千人骑兵队走了出来。 日本战马不多，以武川长健的能力，几年间也仅仅为龙涛建起了一千人的骑兵队，此时全被龙涛带了过来。 骑兵们个个骑术精湛，背插樱花旗子，千匹战马排列整齐，健三郎、留吉、孙兵卫紧跟在龙涛身边。 “今日一战，樱花旗必将名传天下！” 龙涛大喝一声，扬起名剑村雨，士兵们纷纷望向他，这时，一股无形的神力从他身上发出，瞬间笼罩全场。 “风林火山！” 龙涛心中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