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墨的阴谋论

    墨开着车回到南区，扎克完全猜不到墨要带自己去哪里了——按逻辑，扎克以为墨会带自己去东南部，看那些供奉巫师鬼的共和人：让扎克承认那些漂洋过海的共和人，在吸血鬼的‘逼迫’下，丢下了他们源本的信仰，在联邦这个异国，供奉起了杂交的伪神……

    扎克能确认今天的行程，墨就是要搞自己的心态。

    但事实好像不是这样。车进入南区的时候，扎克回头看了眼已经被甩在后面的东南部，“我们，去哪里？”

    墨没有回答，车继续开。

    二十分钟，车停了。祖们事务所。

    气候的原因，台面上的户外装备店没有一个顾客，几个扎克不认识的异族在店面里和布瑞尔、莫卡维打牌……祖们事务所的生活倒是悠然。

    没人理墨和扎克，墨也直接带了扎克进到后方——祖们事务所接委托的真正办公室。塞姆在这里，看样子是在做什么书面工作，烦躁的埋在一堆文件中写写画画。大丹犬金则一副懒散样子的在角落趴着，看到扎克来了，哼哼了一声算是打招呼了。

    扎克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因为没看到本杰明，以及……塞姆来祖们事务所不是当劳动力的！“本杰明呢？”

    “出去做委托了。”墨还是很了解扎克的，“本杰明没有给塞姆安排工作，是他自己闲的没事做要帮我们整理文件的。”

    扎克撇了下嘴，反正不知道墨到底带自己来干嘛，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也并不好，不如自己也找到有意义的事情。凑到了塞姆身边，扫了一眼塞姆在整理的文件，“这是什么？”

    塞姆对扎克突然过来没什么反应，烦躁的情绪是来自他手上的工作，“异族委托的报告。”塞姆随手递了一份给扎克，抽空撇了一眼墨，眼神中是满满的不满，话，是对扎克说的，“你看看，这些委托报告，就是祖们事务所会交给市长的异族报告！”

    扎克挑了下眉，仔细去看手中的报告——

    委托很简单，某个自带原来人类身份的异族在巴顿定居的时候被原来生活中的仇家找到了。祖们事务所被委托解决麻烦。祖们事务所的解决方式是……直接给了这个异族一个没有仇家的新身份。

    扎克的嘴角微微抽动，看起来很符合本杰明的风格：哪里有问题，就解决哪里。

    但是，别忘了，塞姆刚说了，这些报告是会反馈给巴顿市长的！

    呃，所以该怎么形容呢……在市长安东尼眼中，会怎么评定这样的事件呢？会认为这是祖们事务所在为巴顿的社会和谐做贡献吗？呵，当然不会！！

    哪个和谐的社会，是靠丢弃出现问题的人生，换新身份构建的？？

    扎克知道塞姆在表达什么了，放下文件，“你在修改这些报告？”撇一眼墨，“让祖们事务所的委托处理方式看起来不那么……低级。”

    这算是意外收获了——扎克没预期塞姆在祖们事务所呆的时间里，能发现祖们事务所的隐患。

    自然是隐患。如果市长从本杰明这里得到的所有异族委托报告都是如此，能想象在市长心中，对异族市民的态度会变成什么吗？

    安东尼作为市长，最大的优点恐怕就是对异族的态度不偏不倚：既没有无谓成见，也没有多余的偏爱。看安东尼在工作事务上对待扎克的态度就知道了。

    安东尼市长要是因为这些报告，对异族的态度发生了变化，那巴顿的风气，可就毁了。

    “改？怎么改！”塞姆的语气中满是烦躁和无奈，“这些委托就是被这么做的，我能改什么？改变了事实，不是让市长连本杰明也不信任了！”

    是的。安东尼市长在巴顿最信任的两个异族，就是扎克和本杰明了。如果这两人的信任都动摇了，那……

    扎克皱了眉，看着塞姆面前正在写的文件，“所以，你现在做的就是……”努力的辨认了塞姆在写的内容，“合理化本杰明每次委托解决方案。哎。”扎克摇了头，叹口气。这是个艰难的工程，需求塞姆将祖们事务所的每一个委托的结果进行粉饰式的包装。

    就和扎克每次和人交涉时，从奇葩的角度切入事实，扭转对方对事物的看法一样。

    这活儿由托瑞多来干，还行，算对口。让塞姆来做……辛苦。

    扎克看了一会儿塞姆，又看了眼墨，发现墨似乎没有要干涉的意思——有些奇怪，墨说还有最后一站，现在停在祖们事务所了就代表这最后一站就是这里，但，具体是啥？墨不推进的吗？

    不管了。扎克拉了张凳子，加入了塞姆的工程。就从刚才塞姆随手递给自己的那份委托报告开始吧。

    恩，合理化一个明明有正常人类身份却要替换新身份的理由。扎克思考了一会儿，开始润色原本的委托报告：

    *考虑到替委托人维护原本身份的可能给巴顿社会引入新的不稳定因素……*

    扎克写的很含蓄，毕竟根本不了解事件的细节，只期望这种含糊的说法能让看报告的市长信服。

    *……巴顿不该浪费社会资源去帮一个并不能给巴顿带来多少利益的身份解决仇家，没有回报。给他一个对巴顿社会有益的身份，即使是从零开始，但也能让他马上投入为巴顿做贡献的轨道中。这就是正确的做法……*

    别管牵不牵强了，工作量太大，扎克和塞姆都无法在一件委托上使劲推敲。

    扎克写着，墨凑了过来，先在塞姆身后站了一会儿，然后挪到了扎克身后站着看。时间在流逝，扎克开始忘记来到被带到这里的原因了。

    扎克已经经手了数份报告，速度比塞姆要快太多。正又写完了一份，拿新的报告时，身后原本安静的墨突然开口了，“好悲哀，世界都快毁灭了，你们却在这里编造讨好一个小小市长的文字。”

    扎克回头看了一眼墨，这货终于开口了么，只是扎克完全听不懂墨在表达什么。扎克也懒得问，反正按墨今天的尿性，她自己会解释。

    “你们有发觉最近气温降的有些快么。知道为什么吗？”墨没有解释，丢了个更让人懒得理会的问题。和异族聊天气，呃。

    扎克是懒得回应的，在墨说出能让自己理解的话之前，多写几份报告，帮塞姆，也是帮本杰明，更是帮如今巴顿中的所有异族！

    “太阳在消失。”墨说了白话，但好像又不太像白话。不作解释的开了另一个话题，倒是扎克能接上的话题了：“共和异族被唯一的封神机会吸引，回去那个已经彻底抛弃他们的国家，共和。千万生灵，只取一个。”

    扎克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皱着眉回身的看向墨。这就是墨之前断言那个委托身份维护的异族绝对是死在共和的原因吗？仔细想想，好像没错。无数的共和异族，竞争抢夺的位置，只有一个！而且他们竞争的场地，是对他们再没有丝毫温存的共和！

    扎克，没打断墨。

    “天庭的神们，这次是绝对稳了。信仰万物诞生的共和，这次封神过后，恐怕将不再会留存任何能威胁到他们神位的生灵。”墨也看着扎克，“那威胁，就只剩一个了。”墨的手指指地，“这里，由另一个信仰的生物，永生的吸血鬼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催生出的新的威胁。”

    墨停顿了。那扎克就接上。推了一把还沉浸在‘工作’中的塞姆，“你的意思是共和的天庭会把巫师鬼当做神位的威胁。”

    墨反问了，“如果你是共和神，你不会把巫师鬼当威胁吗？”

    扎克在短暂的思考后，回答了，“我会。”为什么？因为……巫师鬼仅仅是杂交与两个信仰体系的产物吗？不，巫师鬼，背靠现世体量最大的永生种族——吸血鬼！而吸血鬼，呵，扎克拒绝了共和神递来的橄榄枝，记得吗！

    墨一脸冷漠的，“你很早就知道天庭的神们在寻找想要脱离这个世界的技术，让鉴连续失利的天堂之门钥匙，对吧。但你有没有意识到，除了鉴，也没有那个共和神在努力追寻另一个世界的技术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扎克不知道墨推进的方向，保持了沉默。

    “因为如果这个世界的一切都灭绝了，那，就没有‘脱离这个世界’的说法了。”墨冷漠的把话说完，“你懂我的意思吗？”

    扎克懂——当这个世界的一切灭绝，共和天庭的神们，就是这个世界了！

    但扎克谨慎的保持质疑，“你不需要担心我的理解能力，我明白你在说什么。”扎克按住了想要说什么的塞姆，继续对墨，“但我不相信你。”扎克有理由的，“如果天庭的神能让太阳消失，以灭绝这个世界的一切，那为什么还多走一步的用封神吸引共和异族回共和送死？”

    “你有两个威胁，一个是成人，一个还是婴儿。”墨居然在比喻，听一下吧，“成年人有能力，虽然不如你，但有些能力，也有欲望，会求生，会冒险。婴儿，就孤儿，能力没有多少，但幸运的有一对很有资源和说服力养父母。”

    扎克已经把这比喻对应起来了——你，是共和天庭的神们；成人，是万千共和异族；婴儿，是巫师鬼，具体到祖们事务所的此时此刻，就是塞姆！至于婴儿的养父母，呵，自然是盘踞在联邦这片土地上的吸血鬼！同上的具体到此刻情形，就是说的扎克！

    墨继续了，“你会怎么消除这两个威胁？直接大招吗？”

    扎克摇头了，“不，我会担忧有能力的成年人在求生欲的作用下，和婴儿的养父母联合对抗我。”

    墨点头，“所以你的策略是，先利用成年人的欲望设下陷阱，先解除这个有能力的威胁。然后，放大招，秒杀还没有能力对抗的婴儿。”

    扎克还是摇头，“听起来是很不错的阴谋论，但我依然有个问题。这种计划，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呃。

    但是……扎克皱着眉，“因为太阳给这个世界的光与热在减弱，因为唯一在乎天堂之门钥匙的鉴被废掉神位，因为共和突然的封神，因为巫师鬼的客观存在。因为你在巴顿看到的一切，所以你得出了这个，呃，黑暗的阴谋论。”

    墨抬手，居然摸向扎克的脸一下，“这时候就别谦虚了。”这是要点题了，“我在巴顿看到的一切，都是你做的。”捧着扎克的脸，并不温柔的揉着，“所以不管我得出的结论有多黑暗，都是你逼的。”然后，收回手，转身走开，“行了，没事儿了，你可以回格兰德了。”

    扎克没回格兰德，留下来帮塞姆继续处理祖们事务所的委托报告。中途休息的时候，扎克抽空问了大丹犬金，“墨说的东西，你的看法呢？”

    狗吐人言，“祖们事务所的工作太多，她压力很大，她累了。”

    呃，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