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 二十四小时
夏凡分配完调查员们的任务之后，开始挨个走访凶杀地点。 在一户居民家里，夏凡把佛游以及技术部的同事关在房间外，环顾四周，然后走向二楼。 秦小琴就是在二楼洗手间的浴缸里被杀，凶手将她带到浴缸，然后进行活体切割，最后冲掉血迹，时间为前天晚上。 秦小琴的父母都是生意人，工作繁忙，得知女儿死讯后，正在返程路上，所以案发现场尚未受到破坏。 约莫半个小时后，夏凡走出这栋花园洋房，眉头紧锁，像是在沉思的样子。 夏凡用自己最擅长的办法，询问了生活在下水道里的耗子们，敏锐的他们发现了血腥味，但是时间很短，前后不出十分钟，下水道里的血腥味就开始变淡了。 十分钟内将一个人类精确切割成一百零八块？这效率实在很高。 夏凡可以做到，但夏凡可是速度系超能力者，其他不具备速度系能力的超能力者，也可以做到吗？ 另外一个发现是消毒液的味道，并非普通家用消毒液，而是医院里常用的细菌级消毒液，任何出入过医院的人，都会对这种独特的味道记忆犹新。 高效人体切割加上医用消毒液？ 夏凡隐隐感觉到，自己之前的推理可能还不够准确，一定是遗漏了什么！ “走，我们去下一个犯罪现场。”想到这，夏凡对身边的人说道。 ...... 秦小琴的尸体被发现，是在周三上午，从那时候开始，特勤局的调查员们就一直紧张忙碌，当时间来到周四晚间的时候，他们已经整整三十六个小时不眠不休了。 夏凡展现出旺盛的精力，从行凶现场回来后，他便把自己关进办公室里，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佛游这个游手好闲的家伙，早已不知到哪里去了，迪兰和马征虽然也很疲惫，但考虑到这案子关系到后勤部的地位和声誉，他们还是打起精神，敲开夏凡办公室的门。 “大家都累坏了吧？”夏凡抬头看了一眼马征和迪兰，笑着说道。 迪兰耸了耸肩，“后勤部的兄弟们倒是没什么，不过其他部门就不好说了，毕竟褚局长是局里的金牌调查员，老资历，你接替他难免会让别人产生不服的情绪。” 马征皱了皱眉，“我们已经把所有案发现场勘查了一遍，可你却什么也不说，这让大伙很心急啊。” 夏凡点了点头，“不说，是因为我不确定这个案子竟会如此简单。” 简单！ 迪兰和马征猛地一怔，这话说的，夏凡没来之前，特勤局都被星期三杀手搅得鸡飞狗跳了，夏凡竟然说这个案子简单？ “坐下吧。”夏凡对迪兰和马征说道：“之前我一直以为，能够准确找到这么多未成年施暴者，需要有资格接触保密资料库才可以，甚至还曾经怀疑局里的同事。” “但是随着现场勘察的展开，我发现越来越明确的细节，将凶手的身份指向了医疗系统。” “几乎每一处案发现场，都留有医用消毒液的味道，全部受害人，都在极短时间内遭到活体切割。” “这些特征让我想到了一件事，会不会我之前搞错了？凶手并不是安全系统的人，而是一名医生？” “于是，我在整个德隆星域的医疗数据库中搜索，结果就找到了这个。” 说罢，夏凡将自己收集的资料传送道迪兰和马征佩戴的终端通信器，他们打开光幕一看，脸色大变。 “医疗系统里居然有关于受害人的信息！？”马征瞪大眼睛惊呼道。 夏凡不动声色道：“说实话，之前我也没想到，不过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 “受到校园霸凌的都是些年轻人，把医生当成了倾诉的对象，而医生则顺手将事件经过记录在医疗档案中，如果有人打开医疗档案，很轻易就能发现一些坏孩子的名字。” “所以，凶手根本不需要进入警方的加密资料库，只要他有资格查阅医疗档案，就可以从容选择目标。” “由于医患保密原则，医疗数据库普通人无法查阅，但医生却可以，因为医生需要从同行那里学习经验，查看别人的诊断记录，就是最好的途径。” “从以上这些信息我判定，第一，凶手是一名医生，或者曾经是一名医生，拥有进入医疗系统数据库的权利，只有这样，他才能锁定凶杀对象。” “第二，这个医生本人或者他的亲人，曾经在初中时期受到过校园霸凌事件，这点很重要，因为星期三杀手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初中施暴者，小学，高中，大学，也有校园霸凌事件，但这些事件并不能触及凶手敏感的神经，所以他挑选的对象，全部是初中生。” “第三，凶手是一名外科主刀医生，否则他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人体精确切割，显然他对于人体结构，有着相当程度的认知。” “第四，凶手一定有大量业余时间，二十四名受害人生活在不同的星球，虽说现在星际航运发达，但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还是需要花费时间。” “就拿这次秦小琴被杀案件来说，凶手在周二晚间动手，周三上午抛尸，也就说，他要在草甸星盘桓二十四小时以上，加上星际间移动花费的时间，总耗时接近两天。” “一名正常工作的医生，不可能连续连续二十四周，每周都有两天不在医院，除非，他已经退休了。” “基于上面四条判定，我在数据库里重新搜索，得到的结果，就是犯罪嫌疑人！” 天才！ 无懈可击！ 迪兰和马征大为震惊，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夏凡。 要知道，从霍疆局长决定让夏凡接手星期三杀手案到现在，还不足二十四个小时啊，这是什么样的效率！？ “这么说，你已经找到犯罪嫌疑人了？”迪兰跳起来，无比惊讶问道。 夏凡摇了摇头道：“搜索程序还在运行，要不然我哪有时间和你们讲这些。” 说罢，夏凡把计算机屏幕转到迪兰和马征视线中，只见自动检索程序正在运行中，德隆星域面积巨大，居住有数千亿人口，所以数据检索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办公室里陷入沉默，马征重重咽了一口吐沫，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感觉一秒钟比一年还要漫长。 终于，时间过了几分钟，检索程序停止运行，屏幕上显示出一张照片，那是一名穿着笔挺礼服的老者，名叫陈长生。 ...... 门铃声在深夜里响起，陈长生皱眉，看了一眼腕表，时间显示为深夜十一点零五分。 来到门口，打开监视器，只见外面站着三个人，为首是一名满脸笑容的年轻人，他笑着用右手指了指胸前的徽章，那是一枚联盟特勤局徽章。 陈长生心里咯噔一下，正要打开门的手，不由抽搐了一下。 陈长生早就知道，自己逃不掉的，可他没想到特勤局竟然来的这么快，在他的记事本上，还有上百个名字，没有来得及执行，那是他的遗憾。 轻轻叹了一口气，陈长生还是打开门，看了看站在自己对面的夏凡，伸出双手。 迪兰从腰部扯出电磁镣铐，夏凡却阻止了他。 “算了，他不会跑的，留几分尊严吧。”夏凡声音很轻说道。 刹那间，陈长生有一种错觉，他觉得眼前这个爱笑的年轻人，他好像能够理解自己！ 迪兰点了点头，将镣铐收起。 进入房间之后，陈长生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夏凡坐在他对面，迪兰和马征带领一批技术部的调查员，迅速封锁房间，开始调查取证。 夏凡环顾四周，过低的气温和阴冷的环境让他有点不舒服，他想象着陈长生这个老人，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下，谋划着一连串的复仇。 “隐身系？”夏凡忽然问道。 陈长生一怔，随即意识到夏凡是在问自己的超能力，于是低声道：“空间系，隐藏空间。” “哦，A级超能力啊，怪不得之前总也抓不到你。” 马征神情振奋，拿着一本日记，快速来到夏凡身边，“你看，二十四个受害人的名字，全都在这里！” 夏凡用带着硅胶手套的手接过日记，打开，一页一页翻阅。 冰冷的文字，就像一把手术刀，对被害人没有一丝一毫同情，夏凡可以清楚感觉到，陈长生打从心里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没有错，他不是在杀人，而是在铲除社会上的渣子。 “凶器找到了！手术刀，符合被害人伤口特征。” “嗯，收起来吧。” 养着白色冰河蟒的玻璃箱被反转，挂满受害人照片的白板出现在所有调查员的视线中。 迪兰意气风发道：“带回去吧，一定就是这个老小子，证据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夏凡轻轻点头，随即迪兰和马征便一左一右将陈长生从沙发上架起来，这是后勤部的案子，他们不想假他人之手。 “等等。”夏凡忽然说道。 他站起身，走进书房，拿出那张陈长生儿子的相框。 咔擦~ 夏凡将相框仍在地上，砸的粉碎！ 陈长生暴怒，额头上跳起一根根青筋，歇斯底里般冲向夏凡！迪兰和马征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制止他。 完全出乎陈长生的意料，只见夏凡蹲下身子，将陈良的照片取出来，看了看，然后将相片塞进陈长生上衣口袋。 陈长生感到，自己身上那件笔挺的礼服，突然间充满一种温暖的热量。 这时候，夏凡用平缓的声音说道：“按照联盟法律，超能力者不死，很快你就会被送进集中营，这辈子也不可能回到德隆星域了。” “带着这个吧，你会需要它的。” 陈长生的脸色从愤怒变成惊讶，从惊讶变成羞愧。 噗通~ 这位老医生，突然全身瘫软，嚎啕大哭！那声音撕心裂肺，穿透了整个黑夜！ 马征和迪兰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夏凡好像对陈长生施展了一种魔法，让这个穷凶极恶的混蛋，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夏凡淡淡说道：“说实话，我要是你，也会杀人，把害死儿子的人渣毫不犹豫杀掉。” “但是，我不会杀不相关的人，因为阴阳师爷爷说过，人是有灵魂的生物，即使死了，灵魂也不会消散，会在天上看着你，你的儿子一定不想看到他所敬重的父亲，变成现在这样子。” 啊！！！ 想到可怜的儿子，陈长生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泪流满面，不断点头，那惨状，让最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会感到心悸。 复仇没有带给他任何解脱，失去儿子的痛苦，就像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疤，依然剧痛。 夏凡是个有原则的人，他虽然同情陈长生，但这并不会改变他是一名罪犯的事实。 “带走！”夏凡终于收起脸上的笑容，斩钉截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