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9章 防备
曹小姑怎么‘咒骂’，周少瑜是不晓得的，晓得也不会在意，什么登徒子坏人什么的，连挠痒痒的地步都没到，这哪里算得上是骂人嘛。 悠哉哉的拿着第一奇书继续研究。 期间那洗衣的少女又出现了，脚步顿了顿，身子一扭，就准备往上游远处重新选个地方。 周少瑜也是醉了，隔着一条河呢，哪怕再小那也是河啊，用不用这般警惕。许是方才逗弄曹小姑不觉过瘾，便起身喊道：“小娘子何苦非得去上游浣衣，鱼儿都跑了，我又如何垂钓？” 倒也不算胡搅蛮缠，古代洗衣服，用的是皂角，这玩意有刺激性，在河不大的情况下，鱼不溜得快？起码正好处在她下游的周少瑜，这小段时间就别想钓到鱼了。 少女顿时好生为难，歉意的作揖，犹豫一番，往下游去了。 好么，这下子周少瑜何止是醉了，心说这妹子防备也太高，就算是小河那也是隔着一条河呢，就在对面洗衣服又咋的，非得跑这么远。 要知道这年头洗衣服，多半是要拿捣衣杵捶打的，这样才能将衣服洗的干净。如此一来，河边就必须得有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且面积不能太小。 周少瑜的河对岸那块大石最是合适不过，换个地方不是没有，只是相对要小的多，并非那般方面。饶是如此，也仍旧跑远，也是够郁闷的。 瞅了瞅已经放下篮子清洗的少女，周少瑜眨眨眼，起了钓竿，呼啦啦跑到她对岸，下杆，然后就一直瞧着她。 少女心觉不对，偷偷一抬头，瞅见那貌似贼呼呼的小眼神，赶紧低下。 过了一阵，又偷偷撇了一眼，结果周少瑜还在用力看她。 心下羞恼，连带着手上的捣衣杵都用力了几分。好在除了如此，周少瑜也未作其他，总算让她松了口气。 临走前，再次作揖这才离去，看得出修养挺好，就是穿着的确差了些。想想也是，就算有好衣裳，又怎会穿出来做事。 待到第二日，少女再次出现，周少瑜又P颠P颠跑到对面。 这下子有点叫人扛不住了，少女犹豫，最终起身换个地方。周少瑜也无所谓，拿起钓竿，一副你去哪，我就去哪的架势。 真真是要不得。何曾见过这般死皮赖脸的人物？明明穿的人模狗样，居然如此厚脸皮，作甚不好，偏要做那登徒子。 可偏生人家啥都没说，除了盯着她瞅，啥也没做，这也让人不好发作问责。 到了第三日，周少瑜下午就要去班家做客，是以只有上午出来垂钓，少女又出现了，不过显然这回学精了不少，毕竟没那么多衣裳可洗嘛，洗点别的，也不是非得到河边洗不是，提着一个木桶，打满水后，一看便知分量不轻，摇摇晃晃吃力的提了回去。 这还真是罪过。周少瑜心中自责一句，随即哈哈一笑，倒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好吧，纯粹闲的。 日头开始偏西，班家门口。 “孟坚兄，子瑾特来拜访，打搅之处，还望海涵。”周少瑜拿上一些礼品上门拜访。 本就是约好的时间，哪有什么打搅不打搅的，许是在自家，班固也轻松不少，笑着将周少瑜迎进家中。 班家的宅子也不算小。毕竟有家底么。 班家祖上也是不差，再怎么其祖父为广平太守，可惜那时西汉的时候。期间经历了王莽乱政，天下乱了一阵子，家底也基本耗费个干净。再到班彪的时候，也是东奔西走四处投靠，最终在东汉做了县令，可惜几年前还是英年早逝。 这也导致了现在的班家，也就是个假风光，表面看起来不错，实际上穷的不行。 房内已有班固之弟班超在等候，周少瑜刚来的时候就见过，只不过压根没给机会认识。后来周少瑜也只是托曹寿带了点东西送过来算是答谢，可惜被退了回来，周少瑜本来也没放在心上，不过现在么，自然要好生感谢一番，正好加上上门拜访，将礼品全都硬塞出去。 不多时，一少女身穿白底花纹的曲裾出现，低着头摆上一些待客的吃食茶品。 “咦？”周少瑜顿觉眼熟。 “哦，此乃幼妹班氏……”班固赶紧为两人介绍。 班昭一抬头，看清周少瑜的模样心下微微一惊，怎么也没想到那赖皮家伙居然会出现在自己的家中，而且成为兄长的宾客。不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一作揖，淡淡道：“见过周郎君。” 周少瑜心下同样吃惊，但比班昭还要会装，一副初见的样子，赞道：“青春受谢，白日昭只。不愧为班师之后，哪怕一介女子，也叫人耳目一新。” 若是换到宋明两朝，周少瑜还真不敢这般直接，不过眼下么，到是还不算太过。就是夸人夸的有点夸张了。 青春受谢，白日昭只。出自于《楚辞·大招》，意思是指春季降临，万物复苏。单拿出来此处夸人，颇有点‘看见此女便如浴春风的感觉’的意思。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当中有一个昭字。正好契合班昭之名，但问题是，人家的介绍只说是班氏，女子闺名又怎会轻易外传。是以此言一出，三兄妹不由对视一眼，不知是巧合还是啥。 本来呢，班昭这就要告退，待客呢，女子待这不合适。 但周少瑜早有准备。他一同带来的，可不止是上门拜访的礼品，还提着一个小书箱呢。 一打开，笑道：“此番前来，乃是拜读班师大作，自不好空手而来，这些乃我心爱藏书，愿与之共享赏析品鉴一二。” 而后拿出一卷木简，言‘此乃谁谁谁所作，为当世孤本……’再拿一卷，又道‘这又是谁谁谁大作，仍是孤本……’ 一卷又一卷，三兄妹尿了！这么多珍贵孤本，太叫人疯狂了！ 这就好比后世要攻克一个技术，然后突然跳出一个人，带来国外超保密级别的详细资料，如何不叫人心中激动，怎么可能不想看？ 班家一家子都是书痴，那效果就更明显了。 班固手都哆嗦了，恭恭敬敬的接过一卷，翻开的时候简直不要太小心翼翼。班超也好不到哪去，还用力将手往身上擦了擦，这才敢接过。 至于班昭，原本是想走的，可看着递过来的孤本古籍…… 不是不想走，是适合这玩意太诱人啊！ 三兄妹立刻沉入书海，不知不觉当中，已是夕阳西下。猛然醒悟过来，就见周少瑜正站在窗边赏夕阳景色。 能不心中有愧？明明人家过来做客的，结果呢？不但没拿出先父遗作，还将人晾在一边这么长时间，实在是，没有比这更失礼的事情了。 当下急急表示歉意，强留周少瑜在这一同用晚食，然后让班超去曹家将此事说一声，同时让班昭去准备吃食。一咬牙，宰掉家中一只下蛋母鸡，以表歉意。而班固本人，则跑去游徼家厚着脸皮准备讨要一些酒水待客。 游徼是乡三老，汉朝大率十里一亭，亭有长；十亭一乡，乡有三老、有秩、啬夫、游徼。大乡置有秩，小乡置啬夫。而游徼，掌巡察缉捕之事。 看起来是全国所有职位最低的存在，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汉朝有乡三老、县三老、郡三老、国三老。其中国三老最早出现在王莽时期。 三老众民之师也，廉吏民之表也。职位虽低，但地位实际上可并不低。 扯远了。 班家要盛情款待，这是好事，这说明交情进一步增加，但食物总归还是吃不习惯的。有心想去厨房帮忙，却被班昭义正言辞的赶走，这也罢了，还很是注意的保持距离心有防备。 于是周少瑜就苦笑了，天知道你就是班昭啊，早知如此，这几日就不做那孟浪之事了，这下可好，被班昭嫌弃了，心生了坏印象，想要改观难度可不小。 得了，慢慢来吧。 真论文采，周少瑜是决然比不上班家三兄妹的。但胜在他不是这时代的人啊。 固然不可能拿后来惊世骇俗的言论来吓唬人，但莫要忘了，此时知识的流通是很狭窄的。有条件的，人人都藏书，稍微珍贵一点，一般交情就绝不会拿出来给外人看。再比如兵书什么的，那就更稀罕了。 班家固然有不少藏书，班固入太学也曾阅读不少。可这又如何比得过周少瑜的阅读量。 都不用说别的，比如聊一聊春秋战国先秦时期什么的，好些东西人家未必知道，毕竟看过的书就那么多。撑死了上千本。而周少瑜却是张口就来，说的极为详细。 班固好历史，那就跟他说一些偏门的史书。班超好辩才武事，那就说一说纵横家的经典以及各种兵书兵法，顺带送上两本。 那好感度，蹭蹭蹭的就往上冒。 可惜对于班昭，周少瑜就为难了。宴席之上，班昭作为女子自然不会上席，但周少瑜敢肯定，必然有在偷听。可也委实不知她喜欢哪方面的知识。主要还是人家已经有恶感了，不好洗白哟。 事情果然如此，一连数日，周少瑜每天都来班家，理由是阅读班彪遗作，顺带与班固探讨。好吧，说是探讨，其实就是拿着班固留下的史记内容来唬人。拿着人家的最终成果来忽悠本人，效果杠杠的。 班超更好忽悠，年岁摆在那，十七岁的少年，正式热血的时候，说几段有关辩才或者战争的历史故事，就听得热血沸腾。应当说，不愧是能出使西域，然后收复西域的人么？ 可对于班昭，却是连见面的机会都少。周少瑜拿出不少孤本放在班家借阅，班昭固然会看，却绝不会在周少瑜眼前晃悠，即便见了，也是规规矩矩保持距离，防备的紧。 又是一日从班家告辞离去，周少瑜摇摇头，别的方面进展都好说，唯独班昭这毫无办法。 “也得亏这是班昭哦，若是换个妹子，说不得我还真就放弃了。”周少瑜心中暗道。 若用后世的观念，男女之间若无感情，断不会结合为夫妻。得亏这是古代，感情那都不重要，重要的父母之命。当然了，对班昭而言，那就是长兄之命了。以班昭的性子，断不会拒绝的。至于感情，之后再慢慢配合呗。这在时下才是常理，再正常不过了。 想了想，又过得几日，周少瑜却是告辞离开了此地，一走便是十来天。 还真别说，一连近两个月下来，周少瑜突然离开，真真是不适应。一没了孤本可看，二更是没人可随心交流。在班家兄弟两人眼里，周少瑜可谓大才，每每言语之间，叫人豁然开朗。 班昭心中可谓复杂，虽然不断躲避，但也不得不承认人家的才华，哪怕只是偷听，也绝受益匪浅。眼下人走了，固然不需要继续防备，可日子也再次回归平静。 哦，应当说更惨了。 生活本就拮据，周少瑜常来，总不能让人饿着，吃食若是太差，也说不过去。班家借着往常的名声，欠了三老不少的账，也得亏周少瑜每次来都会带些许小礼物，能值些许钱财，不然更惨。 周少瑜可不知道他们心里到底如何想的，离开数日也是故意如此。交情攀升是好事，但也许缓一缓微微沉淀一二，此外么，就是做一场戏。 毕竟周少瑜的出现很意外，换一个说法，就是来历不明。仅此一点，哪怕交情再好，总归会有所顾忌。 是日，周少瑜再次出现。 不过这回却不是单枪匹马。 马车，仆人，护卫，一应俱全，一看就是出自大户人家。好吧，只有有钱，临时轻些人做戏还不简单。 可惜现在远未到东汉没落的时候，买官是不可能了。不然保准去买个官儿出来。 这一次最先拜访的就是三老家，颇送了些礼物，然后借三老的宅子，设宴款待班家和曹家。 曹寿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就说周少瑜来头不简单吧。班家也有所准备，毕竟寻常人家，可没办法拿出那么多藏书来。一听这回周少瑜又带了不少，班家兄弟简直喜不自胜。 而这时候，周少瑜也准备要开始进行下一步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