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八十六章

    昂及家宝石店铺内，清理出来的所有昂贵宝石碎片，其实，原本都是制作过程中损坏的废品，以及制作之后剩下的小块残渣，这些废品和残渣本身已经是废物了，自然不值钱，但在估算损失的时候，确实按照完好首饰和原石的价格进行估算的，毕竟，店铺遭到了三十多人的打砸，谁能证明这些宝石碎片和残渣是原本就放在这里的，而不是这三十人打碎的。

    在悄悄放置这些废品和残渣的时候，昂及家掌柜也是非常精明的，他并没有直接将废品放在显眼的位置，而是分散放在拐角和货架底部，如此，刚进入店铺的时候，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些，而在一群人打砸之后，这些名贵碎片自然与普通被砸碎的普通宝石碎片混在了一起，从而让人无法确认这些就是原先存在的。

    另外，为了防止露馅，昂及家掌柜偷偷放在这里的碎片，全部都是名贵的碎片，数量并不是太多，否则，若是在每个货架下面放入满满的碎片，这就太明显了，傻子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当听到多名宝石商人将价格说出来的时候，现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负责办案的小吏再也坐不住了，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他这个老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里面有猫腻，可他什么都不会说，只是仔细的听这些负责鉴定的宝石商人说话，时不时的拿起一块块宝石碎片。

    “金绿宝石，这么一小堆，若是不被砸碎的话，应该有鸡蛋这么大了，我记得上次城内的大财主就给自己的夫人买了一块只有蛋黄这么大的金绿宝石，花费了足足三十挺金子?这一块的价格怎么着也要有一百挺金子了吧！”

    小吏一边把玩这些宝石碎片?一边开口说话。

    他虽然只是一名小吏，但见识还是颇为不凡的?城内发生的各种事情?他都能很快知晓，知识面自然比较的丰富?能够认得好多东西，这金绿宝石便是其中之一?他知道这金玉宝石的巨大价值?但他同时也清楚，这么一堆金绿宝石碎片未必就是一块完整的宝石被砸碎的，也有可能本身就是几个小块，如此?价值就大大降低了?若这些本身是加工成品之后的碎渣，那价值就几乎没有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小吏也不敢肯定，但以他的社会阅历?昂及家掌柜肯定猜到自家的店铺要被打砸，如此?为何不将如此珍贵的宝石撤走，为何继续留在这个危险的货架上?珍贵的宝石就算正常营业的时候，也不能放在普通货架上?应该留在后面专门的暗室内?只有遇到尊贵的客人上门了?才会将这些宝石拿出来让尊贵的客人挑选。

    总之，小吏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昂及家掌柜是一个比较有心计的人，这货早就把名贵的宝石藏起来了，而如此一来，这一堆金绿宝石碎片，或许本身就是加工成品过程中留下的碎渣，是被昂及家掌柜偷偷放在货架现场的，根本就不是这群失去理智之人打砸的，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讹诈一笔。

    之前通过买下七处房产，昂及家掌柜已经大赚特赚了一笔，如今，还要利用卖家的不平衡心理，再次大赚特赚一笔，这实在是太狠了，想明白这一切，小吏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尽管他感觉自己已经明白一切，可他并不会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不但因为没有证据，而且，他还想趁机也捞点更多的好处，只要把他心中的猜测明白的告知昂及家掌柜，他相信昂及家掌柜知道怎么做，他已经拿了一笔很大的好处了，他不介意再拿一笔更大的好处。

    听小吏如此说，三十多名打砸之人，顿时心如死灰，一半以上都吓瘫了，仅仅砸烂一块宝石就价值一百挺金子，这让他们更加肯定，这些被他们砸烂的宝石，似乎真的价值很大，而他们也确实鲁莽了，至于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他们在大为紧张的心情之下，倒也没有过多的思考，毕竟，他们之前脑子已经空白了，他们是看到什么都用力的打砸，至于究竟打砸了多少宝石，是什么品种的，是否是名贵宝石，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一脚踹过去架子就倒塌了，几百上千个首饰就碎裂了，他们只管发泄，哪里有闲工夫考虑这些被他们砸碎的宝石首饰是什么品质的，到底价值几何。

    小吏叹了口气，继续拿起一把碎片，开口说道：“这一堆是什么来着？”

    “官爷，绿帘石，绿帘石。”

    旁边的一名珠宝商人开口说道。

    小吏点了点头，开口道：“这个宝石的名字我倒是忘了，不过我是见过的，去年有一大户家里遭贼了，被盗的宝石之中就有这种绿帘石，听那家人说，那一块绿帘石价值十五挺金子，可那一块绿帘石还没有这么多呢？这一块自然更值钱。”

    “哦，这一堆是什么宝石，我倒是没有见过，还有这些都是什么……”

    小吏有的是时间，他一堆堆的询问，直到把所有宝石全部搞清楚之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你们几个的估算没有太大的出入，但他们这么多人，到底谁砸了哪一个宝石，这倒是不好确认，如此，倒是应该均摊损失才是，对，没错，应该均摊。”

    小吏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他也只是提前说说罢了，具体如何分摊损失，他一个小吏还真的做不了主。

    旁边的小兵说道：“哥，他们三十多人分成七家，那到底是按七家分担，还是按照人头分担，按照七家分担，人数少的好像分担的多了些，而按照人头分担，有几个都是未成年的孩童，他们哪里有钱分担损失。”

    小吏眉头一皱，笑骂道：“这些都是县令大人需要考虑的事情，你一个大头兵，考虑这些干什么。”

    小兵尴尬的笑了笑，但心里却暗忖小吏不也考虑过多了。

    一听说要分担昂及家店铺的损失，三十多参与打劫之人，全都吓坏了，这一笔损失的数目实在是太高了，就算把他们卖了，那也是赔不起的，这让他们感到非常的绝望，可这些宝石也确实是他们砸坏的，砸了别人的东西怎么能不赔偿，若是当真不赔，那就只能去坐牢了，而对于坐牢，估计没有人愿意。

    “官爷，我是一时激愤，一时糊涂啊！”

    “官爷，我知道错了。”

    “官爷……”

    三十多人顿时后悔不迭，开始寻找各种理由为自己开脱，希望小吏能够放他们一把。

    甚至还有人想要趁机跑掉，当然，有七八十名官差在现场维持秩序，他们又怎么可能跑得掉，最终自然是被拦住了，还被小小的惩罚了一番。

    “行了，都别哭爹喊娘了，东西是你们砸的，瘾也过了，该是负责任的时候了。”

    小吏冷笑一声，让麾下官差将所有人押回县衙大牢，准备交给县令处置。

    北方城在骠国属于郡城，城内有城主，相当于大唐的州郡刺史，但内部也有一个县令，负责城内的治安和各种杂物，而城主则不但负责北方城，还要负责临近的其余各县县城。

    让属下将参与打砸的三十多人全部押回县衙之后，小吏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带着几名属下去了酒楼，在酒楼里，昂及家掌柜正等着他呢？

    而李安等人也恰巧在酒楼里，这一间酒楼就在昂及家店铺附近，站在二楼的包间，可以看到昂及家宝石店铺发生的一切情况。

    因为隔着一段距离，所以，李安只能看清大概的情形，但对于具体的损失情况，李安却并不是很清楚，但看到三十多人被县衙里的官差抓获，李安还是感到颇为震撼，居然有这么多人去打砸昂及家店铺，看来这些人还真是疯了。

    房子卖掉之后，一切都已经成定居，而这些人却颇为不甘心，这是破坏了规则，尽管昂及家掌柜做的确实有些不地道，但他们的房子确实已经卖掉了，按照律法，这些房子已经不属于他们了，他们打砸的行为完全就是无理取闹。

    当然，若是李安知晓昂及家掌柜再次摆了这些人一道的话，估计就要为这些打砸之人准备好足够的同情了。

    “果然如预料的一样，这些人把昂及家的宝石店铺给砸了。”

    李安淡定的说道，大有一种看热闹的心态。

    “还不都是你造成的，若不是将消息早一日透露给他，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赵曳夫开口说道。

    李安点头道：“是啊！都是我造成的，这一切也算都在预料之中，也更好的证明了人心的贪婪，人心实在是太贪婪了，就为了这么些利益，居然都疯了。”

    一切都是利益惹的祸，而人为什么要注重利益，自然是因为有钱人的生活更加的优渥，可以得到很多想要的东西，而没钱人的生活总是那样的困顿，人有很多理想和愿望，而大部分的理想和愿望都需要大量的金钱支撑，没有金钱支撑，很多愿望都无法达成，甚至一辈子都只能被困死在一个很小的地方。

    很快，小吏走进了酒楼，来到了昂及家掌柜所在的包间。

    “官爷，今日多谢了，多谢了，快请。”

    昂及家掌柜热情的说道。

    小吏嘴角微微冷笑，开口说道：“你小子够狠的啊！居然拿那么多的废料陷害他们，他们把房子卖给你，已经吃了老大的亏了，如今，居然又被你摆了一道，这么心狠的人，我看也不多了。”

    说完看向昂及家掌柜，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昂及家掌柜微微一愣，随机说道：“官爷，这怎么能是陷害呢？这些废料也是因为被他们砸碎了，才变成废料的，这些之前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宝石啊！这下我们昂及家亏大了，这么多的宝石被损毁，他们要是不能全额赔偿，我都没法向家族交代了。”

    小吏冷笑道：“到底是原来就是废料，还是被人砸坏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县衙也不是查验不出来，不过，究竟是哪一种情况，那就要看县令大人怎么想了。”

    说完抬眼看向屋顶，显得颇为悠闲。

    昂及家掌柜自然明白小吏的意思，连忙说道：“官爷，这个数怎么样。”

    说完伸手给出了一个数目。

    小吏不屑的笑了笑，开口道：“你小子打发叫法子呢？昨日买房你就已经赚大了，如今只有县尊大人帮忙，你才能得到这些好处，你居然只给这么一点，你真以为你的那点小伎俩县尊会搞不清楚，县尊乃是一县之尊，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老人家，至少六成要上交县衙，否则，县尊给你安一个扰乱市场得罪名，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显然都是小吏的恐吓之言，他也是看到了这么多财富，才突然狮子大开口，准备狠狠的咬伤一口，他嘴里说着县尊，好像好处都要给县尊一样，其实，他自己倒是想要拿下大头，最后给县尊一小部分就行了。

    昂及家掌柜一听小吏那县尊恐吓他，顿时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官爷也不用吓唬在下，昨日只有在下提前知晓房子会涨价，别人全都被蒙在鼓里，官爷可知这是为什么？”

    昂及家掌柜开口说道。

    小吏冷冷说道：“为什么啊！”

    昂及家掌柜开口道：“官爷应该知道，昨日大唐兵马进入北方城了，另外，官爷也应该听说，我昂及家有一处品质极好的矿脉，这座矿脉有一半的好处都要上交给大唐朝廷，甚至，我昂及家地盘至今还驻守两千多大唐将士，就是附近这三千大唐兵马，也是从昂及家那里抽调过来的。”

    闻之此言，小吏顿时大吃一惊，忙道：“难道是大唐大官告诉你消息的，这……”

    昂及家掌柜点了点头，一脸自信的俯视北方城小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