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时光回溯

    碰碰随即衔着大公鸡来到柚柚面前，柚柚条件反射般就要往后退，但他身后是景和的胸膛，他退不动，小脚徒然地在地面蹬了两下，转身抱住景和的脖子，小脸埋进去：“哥哥我怕！”

    景和拍拍他：“不怕不怕，大公鸡现在是一只失败的小公鸡了，它已经不敢追着你跑了。”

    茶茶也说：“它要是敢跑，碰碰还会把它抓回来的！”

    柚柚这才把眼睛露出来瞅了瞅蔫耷耷的大公鸡：“真的吗？它真的不敢追我了吗？”

    碰碰适时地晃了晃脑袋，大公鸡在它口下一点反应都没有，身体和爪子不受控制地来回摇摆。

    柳望雪歪头仔细看了看，心想不会真的被碰碰给咬死了吧？没看见流血，才放下心来。

    大人们的话题转成了三小只斗公鸡，杜云襄和安定还没听说过夏天桃园里发生的那次，柳望雪和沈念安就给他俩讲了一遍。

    柚柚也终于在景和和茶茶的劝说鼓励下，鼓起勇气直面大公鸡。

    小柚子被景和握着手，伸出去拍了大公鸡一下，大公鸡还是没反应。

    “哥哥我打它了！”柚柚顿时开心了，握着小拳头，说，“我还要再打它一下！”

    景和和茶茶继续鼓励：“你自己来。”

    “你别动哦。”柚柚跟大公鸡商量，小手蠢蠢欲动。

    正要拍上去的时候，大公鸡突然支起脑袋，张口对着他的手就要啄。

    柚柚吓得缩回手揣自己怀里，状若惊恐地喊：“哥哥它动了！”

    小瓷反应迅速，跳起来对着大公鸡的脑门儿就搂了一爪子，聒聒跟着飞起来落下去踩上一脚。

    大公鸡惨叫一声，脑袋重新蔫耷耷地垂下去，这回就连鸡冠都软趴趴地歪了。

    茶茶对柚柚说：“小瓷和聒聒帮你教训它了，它肯定不敢了，你再打一下。”

    柚柚揣手手，摇头：“我不敢，它会动的。”

    景和鼓励他：“没事儿，你看，猫猫和聒聒都帮你盯着呢，你再试试，好不好？”

    柚柚犹犹豫豫地伸出手，对大公鸡说：“你别动哦，我打不疼，猫猫打你肯定疼的。”

    他说完，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大公鸡，谨防它和刚才一样忽然暴起，小心翼翼地伸手往鸡冠上拍了一下，然后开心地跺跺脚，转头看景和和茶茶：“哈哈哈哈，哥哥它没动！茶茶，我打到它啦！”

    景和和茶茶一起夸他：“你真棒！”

    柚柚挺挺小胸脯，得意起来：“我可真厉害！”说完又朝大公鸡打了一巴掌，“咯咯”地笑个不停。

    战损小柚子恢复了朝气，大人们也聊完了，柳望雪正打算从碰碰嘴里把大公鸡拿下来，请沈念安帮忙拴住，等会儿给长秀婶家送回去，长秀婶就来了。

    长秀婶把大公鸡买回来是留着过年杀的，中午那会儿突然接到她儿子的电话，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晚饭的点就能到家，她就决定把鸡提前杀了，今晚吃。

    下午那会儿她逮着大公鸡正要杀呢，手机忽然又响了，她就把鸡放回笼子里，先回屋接电话，待挂了电话出来，发现笼子歪倒在地，鸡不见了。

    长秀婶对大家说：“那鸡笼子口那么小，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跑出去的。我就赶忙出去找，也不知道这鸡跑哪儿去了，根本找不着，我都要当白花这个钱了，正打算去趟镇上重新买呢，隔壁玉芹跟我说，鸡被碰碰抓到了，带了念安这里了，我就过来看看。”

    柳望雪喊了一声碰碰，招招手让它过来，对长秀婶说：“您看，是这只吗？”

    大公鸡虽然蔫头耷脑的，但长秀婶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哎呀，就是，就是的。谢谢你啊，絮絮。”

    长秀婶又对沈念安说：“听说还吓到我们柚柚了？哎呦这都赖我，一个不当心让它跑出来了。”

    柚柚一听，说：“奶奶，它没有追上我，我跑得快。”

    长秀婶笑眯眯的：“好好，奶奶回家就把它杀了，晚上把鸡腿给你吃啊，谁让它吓到我们柚柚的，真是不应该！”

    “奶奶，我不吃鸡腿。”柚柚说，“它吓我，可是，可是我勇敢！”勇敢的小朋友不需要鸡腿来安慰！

    长秀婶摸摸他的头，已经决定了晚饭的时候把鸡腿送过来。

    大人们又站着聊了几句，长秀婶得回家做晚饭了，就要告辞。

    但是碰碰不愿意把大公鸡给她。

    长秀婶伸手去从碰碰嘴里接大公鸡时，碰碰就躲开。

    长秀婶看看柳望雪：“这……”

    碰碰平常很听话的，从来没有过类似行为，柳望雪也不知道它现在是什么意思，就蹲下去摸摸碰碰的头跟它商量：“我们把公鸡还给长秀婶好不好？”

    碰碰衔着鸡没法儿开口，喉咙里发出“呜呜”声，跑到院门口，回头看柳望雪，示意她跟上。

    小瓷也跟着跑到院门口，朝着回家的方向对柳望雪“喵”了一声。

    这——柳望雪也听不懂啊。

    然后聒聒出来当“代言人”，飞过去站在碰碰脑袋上，翅膀也指着家的方向：“爸爸！爸爸！”

    自从陶华宇给聒聒赔礼道歉送了它一大包闪闪亮的“珠宝”之后，聒聒就在心里认了他这个“爸爸”，有时候见面打招呼就会喊两声，在家里欣赏它的别墅时兴致来了也会喊两声。

    柳望雪一听就明白了：“你们是想把大公鸡送给陶华宇？”

    聒聒喊陶华宇“爸爸”的事，沈念安一家也都知道，沈念安闻言就问柳望雪：“它们为什么想要送给陶华宇啊？”

    柳望雪也疑惑了。

    一旁的景和开口道：“姐姐，上次我们在桃园，把柚柚吓哭的那只大公鸡也是三只抓回来的，然后华宇叔叔做了地锅鸡……”

    碰碰和小瓷看向景和的眼神里流露出欣赏。

    聒聒立即飞过来“叽叽啾啾”赞许这个人类，然后落到柚柚的肩膀上蹦跶：“柚柚吃！柚柚吃！”

    这下柳望雪明白了，桃园里吓哭柚柚的大公鸡被当场宰杀，陶华宇做了一锅地锅鸡，当时柚柚可喜欢吃了，饭都多吃了一碗。

    三只估计是记下并且形成固有印象了——欺负柚柚的鸡都得被做成地锅鸡，小柚子喜欢吃哒！

    柳望雪把猜测和大家一说，众人惊奇不已，三只却理所当然，继续招呼柳望雪跟着它们走，要去找陶华宇。

    这怎么行呢，柳望雪肯定不能同意啊，大公鸡是长秀婶家的。

    沈念安一家也不能同意啊，纷纷开口劝三只。

    柳望雪让三只排排蹲，跟它们讲道理，而后在听到“陶华宇今天不在家明天才回来”这几个字时，三只同时耷拉下脑袋，最后柳望雪承诺明天她也去买一只大公鸡回来请陶华宇给柚柚做了吃，碰碰才同意松口。

    柳望雪接过生无可恋的大公鸡递还给长秀婶，代替自家的三只跟她说抱歉。

    长秀婶没觉得有什么，小动物又不懂事，柳望雪还能贪她一只鸡不成？

    长秀婶拎着鸡爪子，大公鸡就头朝下掉了个个儿，她豪爽地说：“地锅鸡嘛，我也会做的，那今晚就做这个了，做好了我给小柚子送一大碗过来。”

    不等沈念安一家再表示什么，长秀婶说完就告辞回家去了，算算时间她儿子也快到了，她得赶紧回去做饭。

    把柚柚送回来在这里聊天又花了一些时间，再不去工作室天马上都要黑了，柳望雪和杜云襄他们也跟沈念安一家道别。

    柚柚舍不得三只，想要跟着一起去，被沈念安阻止了，今晚北方小年，柳望雪她家肯定也是要过的，现在又来了三位客人，晚上一定很忙，柚柚再过去玩不合适。

    柚柚也舍不得茶茶呀，这位小天使可是他刚交的朋友呢！

    于是俩孩子就约好了，明天吃过早饭，茶茶肯定还要去工作室找舅舅的，他到时候就过来喊柚柚一起去玩。

    柚柚又看看柳望雪，问她去不去，柳望雪说：“肯定去呀，明天我带着三只，和茶茶一起过来接你，好不好？”

    柚柚超级开心，大声回答：“好！”然后把手里的一小兜沙糖桔给了柳望雪，特地强调是给三只的：“谢谢他们救我呀。”

    柳望雪就替三只收下了。

    从沈念安家出来，还是得返回路口，顺着村里的主干道走。

    旧村委基本算是在村子的外围了，与村子还隔了一片荷田。旧村委再往后就是一望无际的稻田了，等三月底四月初开始插秧，一派萧索就会消失不见，转为一片盎然的绿。

    村里的主干道修路的时候就把原先穿田而过的土路也修成了水泥路，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就是工作室了。

    冬日的夕阳照样把影子拉长，茶茶跑在前面，追着三只玩踩影子的游戏，笑声飘在田野上空，消散在傍晚的微风里。

    柳望雪和杜云襄、安定聊着刚刚发生的事，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工作室的院门口。

    茶茶没有进去，而是停在门边，用柱子挡住自己，微微探头往里看。三只也是有样学样，蹲在他脚边。如果这时候有人注意到门口，就会发现柱子上从上到下冒出的四颗脑袋。

    茶茶看了一会儿，又跑回来：“妈妈，舅舅不在院子里。”院子里都是他不认识的叔叔。

    杜云襄问他：“那你是要先躲起来，还是想直接进去找舅舅啊？”

    茶茶有点纠结，转身又朝院子里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他立马躲到杜云襄身后：“妈妈，舅舅出来了，还有许叔叔。”

    柳望雪看过去，杜云凯正和许青松一起从办公室里出来，俩人说着话，没注意到院门口不远处站着的人。而且看他俩的方向，应该不是去小食堂，而是要出来。不过刚迈了两步，就被小食堂门口的richard叫住了，俩人又朝richard走过去。

    柳望雪拍拍茶茶：“好机会啊，去不去？”

    茶茶这下没有犹豫，当即迈开腿朝杜云凯跑过去，跑到院门口时还大喊了一声“舅舅”。

    柳望雪把杜云襄他们接回来后就跟许青松通了个气，让他找个理由把杜云凯拉回家吃晚饭，她这边正好也带着杜云襄三人往工作室走，两边好来个“不经意的偶遇”。

    结果工作室这边临时有点事耽误了一段时间，柳望雪他们也因为遇到柚柚耽误了一会儿，于是直到快走到工作室，许青松和杜云凯才刚出来。

    杜云凯还疑惑呢，怎么忽然叫他过去吃饭，许青松就以乙游为借口，说是柳望雪想请的，提前谢谢他带着他俩一起赚钱。

    杜云凯就损他，说：“哎呦，工作室刚成立的时候我拉你入股你都没请我吃一顿谢谢我带你赚钱，现在有了女朋友就是不一样了哈，为人处事都长进了呢！”

    许青松就跟他互怼，俩人边说边往外走。

    richard只比他来先出来一步，心里还一直琢磨着刚刚讨论的事情，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正打算回头去找他俩，一转身就看见人出来了，便喊了一声。

    三人于是就站在一起聊了起来。

    正说着，突然一声清脆欣喜又稚嫩的“舅舅”从门口传来，杜云凯当即有所感，循声看过去，就见茶茶迎着即将落尽的夕阳，朝他跑过来。

    杜云凯惊讶归惊讶，立即习惯性地半蹲下去，张开双臂，准备好迎接他家的宝贝外甥：“charles！”

    许青松看到茶茶后面跟着的大人，也笑了，转头正要给一旁的richard介绍一下，就发现他的表情有点不对劲。

    ——richard哭了。

    他大概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只怔怔地看着茶茶跑过来的身影。

    茶茶喊“舅舅”的时候，三人是同时转头的，但richard看到的景象和他俩完全不一样。

    这一瞬间，richard觉得夕阳即将散尽的余晖突然变得光芒大盛，是那么的耀目，刺得他眼睛都疼了。周围的环境也跟着发生了变化，仿佛变成了记忆中的福利院，灰红剥落的院墙和爬满枯藤的篱笆。

    恍惚间，茶茶的那声“舅舅”就被他听成了“jojo”——他刚出生就被扔在了福利院的门口，“jojo”是把他捡回去的那位修女给他取的小名。

    刹那间好似时光回溯，richard看到了幼年的自己大声笑着朝他跑过来。

    一滴泪就这么自他的眼角滑落下来。

    小剧场

    大公鸡（自尊碎一地）：小崽子，有本事跟老子正面刚啊！！

    小瓷（兜头一爪）：先撩者贱，老实点

    聒聒（怼脸踩）：能群殴谁单挑，当人傻吗

    碰碰（衔鸡，口不能言，猛点头）：呜呜！（柚柚打它！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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