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意外相遇
林馨弹奏时全情投入，完全忘记了身体的不适，极为完美传神的演奏出了这支古典名曲的韵味，赢得了台下热烈的掌声。 直到走下舞台，她才觉得自己全身发软，似乎病的更重了！ 眼前的灯为什么在晃？那些周围的人影为什么模糊了？……。 “林馨……”，耳边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好熟悉，是江华……，叶馨心里忽而一松，身子发软，斜斜倒下！ 江华不像其他人只是在欣赏林馨的演出，他一直全神贯注的盯着林馨，发现了她脸色越来越白，甚至从光线反射中看到她额头细密的汗渍。 林馨下台走出帷幕，他上去刚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就看到她斜着倒了下去，大惊失色，立刻伸手将她扶住。 这时韩夏和另一个男的主持人也在旁边，吓了一跳，忙问：“她怎么了？没事吧？” 江华沉声道：“她不太舒服，我扶她过去休息一会，你们别声张，保证演出顺利进行。” 韩夏刚才倒是看到林馨和江华在上台前的互动，知道两人是一个班的，关系似乎很好，犹豫了一下，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和男主持人一起走上台继续报幕下面的演出。 江华几乎半扶半抱的将林馨搀扶到旁边座位上放下，看着她清丽容颜上毫无血色，美目紧闭，黛眉微颦，昏迷了过去。 心底又惊又骇，明明上台前还记得给她吃药了啊，怎么还是烧的这么严重？ 忙找旁边学生要了瓶水，沾了一点，轻揉她的人中，却没有丝毫反应。这时后台还有很多人，都纷纷围了上来，连声问怎么了？ 江华皱眉，低声喝道：“大家都散开点，人太多她呼吸会受影响！” 或许是他之前表现出众的吉他弹奏令众人产生了些许的尊敬，或许是此时他焦急之下身上散发出成年人压迫的气势，众人大多听话的散开了些，有些人还在不停说着：“赶快通知老师……” “要不要送医院啊！……” 江华虽然也焦急，却没有像其他学生那样慌乱：“大家安静点！……“。 抬头环顾四周，看到班里的两名女生在旁边，当下道：“她只是发烧了，需要休息，赵姝、马佳佳，你们两和我一起先送林馨回家吧。” 后台众人看着江华在赵姝和马佳佳的帮忙下将林馨背起，走出后台一侧的小门，不禁议论纷纷，或惊诧或艳羡。 都说这个男生够牛叉，竟然能抓住这个机会和那个冰山美人亲密接触！ ……………… 十月的金城虽已入初秋，但四面群山环绕，河水奔腾，气候依然温润宜人。 夜风微凉，风中带着淡淡的清香，那是河畔芙蓉树花开的香气。这夜风、这花香，曾伴随了江华少年时无数个夏末初秋夜晚的美好记忆。 在这样的夜晚，背着昏迷中曾经心爱的女孩，鼻间萦绕着她身上隐隐飘来的熟悉温香，如栀子花般清美动人。 江华有点恍惚，他已经忘记当年自己背着她往家里跑去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当时一片兵荒马乱，或许有担心、有慌乱、有忐忑、有激动…… 而现在，他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很平静。 不同的心境，在经历同样的事情时，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触。 林馨看起来很严重，其实只是发烧，回到家里休息一下就没事了，生老病死见多了，感冒发烧这种小毛病，江华并不担心。 只是，林馨的身体还是太弱了啊！ 这件事之后，是不是想想办法，忽悠她加强锻炼呢？ 一路上他不自觉陷入深思，没怎么说话。 在月光下，他微抿的嘴角，坚毅的侧脸轮廓，有着令人不自觉平静下来的力量。 两个女孩跟在江华身侧后方，轮流帮他扶着林馨的身体，眼中都是诧异惊讶。 刚才在出校门时，两女在慌乱后才惊醒想起，她们并不知道林馨家的地址，还待回去找和林馨关系最亲密的高燕。 结果就听到江华淡然说了一句：“我知道。”便当先领路。 两女只好跟在后面，面面相觑，心中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天，都知道江华和叶馨这两个同桌的关系好，没想到好到江华还知道林馨家耶！ 要知道林馨平素清丽淡漠，班里的很多人其实都很难接触她，更别说知道她的家住哪里了…… 林馨家离学校并不远，转过三条街道之后，在金城最繁华的商业街百货大楼后面，有一片建筑造型低调而精致的住宅区，这片住宅区也是城西早期比较有名的小区。 林馨的家，就在其中的一栋浅黄色外立面的六层楼中。 94年的金城，住宅小区还不像后世的商品房那样单元门封闭，只是在小区口有铁门和门房，平素也都是开着的。还好夜色渐深，小区内行人不多，否则像林馨在小区里也属于众人目光的焦点，这样被一个男生背回来，还不知道会引起怎样沸沸扬扬的议论。 江华一路疾走，没有停留直冲到林馨家所在的五层，虽然林馨身体很轻，背着走了这么半天，他也已出了一身汗。 赵姝上前按了按门铃。 江华记得，这晚林馨的母亲沈妍应该是在金城宾馆值班，要到很晚才回来。 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儿家里应该没人。 “好像没人……，马佳佳，你看看家门钥匙在不在林馨口袋里。”他说道。 “哦”马佳佳在林馨身上掏了掏，刚刚取出钥匙。 这时，门突然开了，沈妍出现在门前。 江华顿时就一愣，怎么会？！ 明明前世时，这晚林馨家里没人啊…… 沈妍第一眼就看到江华背上昏迷的林馨，雍雅的面容顿时变色，惊呼道：“馨馨！？发生了什么事？快进来！快进来！……”忙将门开大，让几人进门。 赵姝口齿伶俐，已经叽里呱啦的将林馨在学校汇演表演节目之后忽然晕倒，三人一起将她送回来的事说了出来。 江华则满脑门子的懵逼，有点茫然的叫了声“阿姨好”，背着林馨，熟门熟路的径直走到她的卧室，这才小心的将她的身体轻轻放下。 跟着进来的沈妍、赵姝、马佳佳一起动手，扶着林馨躺在床上，为她盖上了薄被，也遮盖住了她玲珑有致的诱人身体。 反手用手背擦了一下头上的大汗，江华对沈妍尊敬的道：“阿姨，林馨可能是没休息好，身体太虚弱了，又有点发烧，这才晕倒的。我之前已经给她吃了退烧药，您看能不能煮点姜汤……。” 沈妍眉头紧皱，担心的探手摸了下林馨的额头，点头道：“是发烧了，哎，馨馨本来就有些血糖低，以前就晕倒过一次……，她今天放学回来就有点不舒服，就不该让她去参加演出！……”心尖肉一样疼爱的女儿昏迷不醒，令一向雍容气度的沈妍也手足无措了起来。 她本来晚上要到宾馆值班，但是还是有点担心女儿，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回家看一看，反正宾馆最近没有什么领导来，工作很清闲。 却没想，她的出现，却让江华吃了一惊。 难道这个世界，已经慢慢开始与自己的记忆出现偏差了？ 见微知著，这可是关系到江华在这一世立身之本的大事啊！ 他一时间难得的有点混乱慌张。 却不知，他这样的神情，反而更像一个遇到这种事情时有些慌乱的高二学生，倒让见多识广的沈妍一时间也没感觉出他的不同之处。 看林馨依然昏睡，沈妍先是招呼三人到客厅去坐，给三人倒了茶，看到江华满头大汗，还特意让江华去洗手间洗把脸，这才连忙转身去厨房准备姜汤。 江华洗了把脸，用挂在洗漱镜一侧架子上的毛巾擦脸时，看着毛巾上的粉色小碎花图案，心中一跳，暗想这或许就是林馨的毛巾……。 这是这一世，他第一次来到林馨的家。 江华心头不知是何滋味，有些酸，有些痛，又有点小小的温馨和感动，她的气息，在这里无处不在。 走出洗手间，坐在沙发上，端起沈妍为他们倒的茶轻轻抿了一口，醇香清雅的铁观音，在这个年代，也从一个侧面显现出林馨家的生活品质。 江华一时还琢磨不清这件与记忆中不同的意外相遇，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过，现在在这里，他也没有心思和时间去仔细思索这件事，索性暂时抛开，观赏起林馨家里的陈设。 在这个年代，林馨家的装修风格应该说已经非常时尚了，浅色的墙面主色调风格，吊顶的黄色水晶灯光线柔和却不失贵气典雅，地上铺着深红色的浮雕面进口强化木地板光泽鲜**人，黑金色流水纹电视背景装饰墙的两侧，摆放着一对清代缠枝花卉纹龙耳青花大瓶，在大多数家庭还在用21寸的彩电时，黑色电视低柜上赫然是一台32寸的东芝平板彩电。 沙发靠墙一侧的低架上摆满了各种杂志书籍，显然是平时随手翻阅，而客厅与餐厅间是一组多宝格做隔断，错落有致的摆放了一些精美的摆件和相框。 这一切，江华感觉既熟悉又有些陌生。 熟悉的是房间内的气息、布局和氛围；陌生是当年尚是少年的他并没有用心的观察过房间内的这些事物，也不明白其中蕴含的信息……。 虽然有点意外，沈妍的出现让前世时的这段记忆出现了偏差，也再无法单独陪伴林馨半夜……，但江华还是担心林馨，没有亲眼看到她醒来，却是不放心离开。 而两个女孩面面相觑，也不知是该留该走，只是看江华稳稳坐在那里，也不好着急离开。再说，她们平时对林馨也很好奇，希望借这个机会接近这个班里淡漠孤傲却吸引所有人眼球的女孩。 红糖姜汤要煮一会，沈妍到女儿屋里看了下，叶馨还没有醒，叹了口气，回到了客厅。 经过了这么一会时间，刚看到昏迷的林馨时的惊慌已经消去，沈妍也恢复了以往的雍容风度，优雅坐在沙发上，笑着道谢：“谢谢你们送馨馨回来，……你们都是馨馨的同学吧？” 赵姝很是乖巧，连忙点头笑道：“是的，阿姨，我们都是林馨的同班同学，我叫赵姝，她叫马佳佳……。” 沈妍微笑点头，目光转向江华，眼神幽深。 凭着女性的敏感和作为母亲的直觉，她对背着女儿回来的这个男生，有着很强的好奇心。 江华暗吸了一口气，目光直视沈妍，神态尊敬的道：“阿姨好，我叫江华，长江的江，中华的华。”沈妍含笑点头，目光闪动：“恩，今天要谢谢你！馨馨爸爸出差了……，如果不是你背馨馨回来，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和馨馨也是同班同学吗？” 江华点头道：“是，阿姨，我和林馨是同桌”。 沈妍目光微微一凝，同桌啊…… 接着江华又解释道：“今天我也表演节目，在后台看到林馨晕倒，就帮忙送她回来了。希望她没事。”他想尽量让自己背林馨回来这件事显得正常一些。 沈妍点点头，又笑问道：“你和馨馨是同桌，那以后在学校里，你和馨馨可要互相学习，互相帮助，……前些天摸底考试，你的成绩怎么样？” 沈妍知道同桌意味着什么，这就是和女儿每天朝夕相处的男生，于是便想多了解一些他的信息。 江华心里长出了一口气，没想到前些日子认真学习，本想开启学霸模式，竟然还有应付林馨妈妈的意外功效。 从容回答道：“成绩还可以，比高一期末时有所提升。” 沈妍听了他的回答，饶有意味的一笑，这个小孩说话还真是沉稳，当下笑容更盛，温和笑道：“那就好，成绩提升说明你学习用功了。一中是省重点中学，只要年级排名进入前百，保持住的话，高考进重点大学就没什么问题了。你这次年级排名是多少？” 小孩子家家，还想和我说话绕圈子！ 江华微笑，语气依然从容恭敬：“班里第三，年级第十，阿姨。” 他其实并不怵与沈妍交流，前世和林馨妈妈交往颇多，他知道这个看起来雍容华贵，气势强大的女人实际上心地很善良。 用林馨的话说，她妈妈是十足的少女心，永远长不大的似的。 林馨感觉都比妈妈要成熟一些。她平时就像哄孩子一样的哄妈妈。 江华知道怎么样获取沈妍的好感。 说实话，她要比林馨好哄的多…… 至少现在这个阶段，江华的成绩和礼貌，就足以令沈妍放下戒心了。 旁边赵姝和马佳佳也有点艳羡的看着他，江华从之前的30多名的成绩冲上班级前三，几乎震撼了全班，此刻听来，也觉得这个家伙的话语气虽然平淡，但骨子里傲气十足。 沈妍瞳孔微微一缩。看着江华的微笑，心里却是感到惊讶。 没想到他学习还挺好！ 市一中的年级前十是什么概念？高考时北大、清华等顶尖大学也是有机会的，林馨也不过是年级前二十而已。 再看江华，沈妍忽然间也觉得他顺眼起来了。 这时，厨房中煮汤的砂锅闷滚的声音渐响，红糖姜汤煮好了！ 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姜汤，沈妍走进林馨的房间，江华三人也跟了进来。 轻唤了林馨几声后，沈妍慢慢将一勺勺姜汤喂进林馨的口中。 过了几分钟，林馨终于悠悠醒来，星眸缓缓张开。 “妈？……”林馨一睁眼就发现躺在自己温馨的房间里，眼前是满眼担心的妈妈，心里顿时无比的踏实。 目光流转，这才看到妈妈身后，站着眼中满是关切的江华，还有班里的其他两个女孩，她记得两人的名字。有些惊讶的轻声道：“江华……，赵姝，马佳佳，你们怎么来了？” 江华微笑道：“你醒了就好了，我们都很担心你。”话语平淡，却难以掩盖其中的关切之意。 沈妍对林馨笑道：“馨馨，你真要好好谢谢江华和赵姝马佳佳他们，刚才你在学校晕倒了，是他们送你回来的。” 还没等林馨说话，江华连忙道：“不用不用，这是应该的，林馨，你身体不舒服，趁着周末好好休息一下吧！阿姨，林馨醒了就好，现在也晚了，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也该走了。” 他身旁赵姝就暗自翻了个白眼，什么就我们了？你想走自己走啊，我还想和林馨多联络联络感情呢……。不过这个时候，自然不好反驳，也勉强笑着提出告辞。 沈妍看时间的确晚了，毕竟林馨晕倒时已经是晚会后半阶段，快9点了，这么一折腾，现在都10点了，他们还是学生，这么晚没回去，家里估计也着急。就微笑着将三人送出了门。 江华在临走出林馨房门时，忍不住回头看去，正看到林馨向他望来，目光相对，林馨脸上忽然绽开了一个令人目眩的灿烂笑容，璀璨若昙花乍放！ “谢谢你……”江华自然懂她的笑，当下也灿然一笑，回头出门。 你美目如当年，流转我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