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鬼怒川
齐玄策看了看墨色卡片上的人物。 那是一个身材削瘦的男人， 穿一件复古风衣， 长着一张沧桑的大众脸， 除了双眼流下的血迹有些惊悚，以及脸色苍白点之外，似乎并没什么出众。 “拜托老头，我刚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你就又要使唤我？”齐玄策将墨色卡片扔在桌子上。 瘦老头不理会徒弟的抗议，道：“墨色卡片上的人叫鬼怒川，是中阶地狱亚种。” “然后呢？” “你见它的第一印象怎么样？”瘦老头看似随意的问道。 齐玄策闻言又仔细打量一眼墨色卡片，点了点头。 “风衣不错。” 瘦老头气的瞪眼，合上杂志骂道：“臭小子认真点。” 齐玄策一摊手，冤枉道：“老头你怕不是老糊涂了，竟然问我对地狱亚种的印象，难道除了杀之外，我还会对它们表达和平与爱？” 瘦老头懒得搭理他，昏花老眼里闪现一丝回忆，叹道：“鬼怒川不一样。” 齐玄策又使劲看了看，墨色卡片是死物，无法得出这个鬼怒川的实力如何，除此之外，真看不出哪里不一样。 瘦老头见状啐道：别瞪了，严格来说，它是地狱的叛徒。” “噗！” 齐玄策刚喝一口茶，猛地喷出来，擦着水渍道：“地狱叛徒？”顿了顿，又道：“因为啥，地狱里也有压迫？” 瘦老头没理他，布满皱纹的老脸似是陷入回忆，摩挲着扶手，缓缓道：“我第一眼见鬼怒川是四十年前，那时他就这样了，他也是我唯一不杀的地狱亚种……” 听了这话，齐玄策这才吃惊不小，这个世界上还有瘦老头不杀的地狱亚种？这绝对是和平匠巷作风相违背的现象。 对待地狱亚种，人类做法一贯是“于杀戮之前杀戮，将恐怖奉还恐怖。” 这是平匠巷甚至是整个猎魔人世界里都高度认同的行为。 瘦老头斜了眼徒弟，见齐玄策一副张大嘴巴的样子，笑道：“怎么，很不敢相信？” “呃……其实还好。” 回过神的齐玄策摸摸鼻子，“别说你不杀这个鬼怒川，就是请他回来吃饭喝酒打炮，我也站在你这一边，谁叫你是我师父。” 瘦老头笑骂：“滚犊子，不过倒叫你这个臭小子说对了，这回还真是要将他找回来。” “嗯嗯？” 齐玄策又愣了愣，说归说，他可没想到瘦老头竟真要请那个鬼怒川到平匠巷。 开什么玩笑，猎魔人圣地被地狱亚种踏足，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恐怕各方面的阻力都会很大。 不过既然瘦老头主动提出要求，肯定自有他的道理。 所以在短暂愣神过后，齐玄策马上又道：“交给我没问题，我什么时候动身？” “尽快吧……他的处境应该不是很好。”瘦老头叹道。 齐玄策点点头，展颜笑道：“那行，人在哪里？” “藏地高原。” 齐玄策脑海里马上浮现蓝天白云和绿地雪山，道：“好地方，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瘦老头指了指老墙，“带上你的小宝宝，记住，若事不可为，保住小命最重要。” 齐玄策笑道：“别闹，中阶地狱亚种有这么凶险？” 瘦老头悠悠道：“鬼怒川不凶险，可你别忘了还有其他猎魔人。” 齐玄策一下子明白了。 猎魔人是一个很大很有责任心的群体，绝不会放任一个中阶地狱亚种在人间游荡四十年。 瘦老头这么说，恐怕这个鬼怒川已被多少猎魔人盯上，自己要将他带回来，自然不是那么容易。 “如果有其他猎魔人要阻拦呢？”齐玄策问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对于国内的猎魔人，平匠巷还是有些影响力的。” “国外的呢？”齐玄策笑着追问。 瘦老头将毛毯拉到身上，嘟囔道：“奇不奇怪，你是平匠巷主人，干嘛总问老子。” 齐玄策暗笑，看来猎魔人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至少国界分明，瘦老头放权给自己，言下之意还不是打杀不论，毕竟自己的风格一向是“递牙者，掰之”。 …… 贡嘎机场， 齐玄策和依依不舍的空姐拥抱分别。 一下飞机，鼻腔里马上灌满了冷冽寒气，海拔三千六百米，真正是高寒山地。 他这次依旧穿一身粗麻质地的休闲中山装，不过没带小皮箱，而是在脖子上挂了一件黑玉吊坠。 “儿啊，委屈你了，谁让你生的那么粗犷呢……”齐玄策抚摸着吊坠自言自语。 瘦老头让他带上小宝宝，齐玄策就选了小三，他这四只血兽还全是幼兽，在老墙里温养才是正路，如今带出来，还真是心疼。 虽是正午，机场外行人也不多，与京城的人来人往自不能相比。 齐玄策并不赶行程，正好驻足，欣赏一下湛蓝似水的天空和极远处的连绵雪山。 “小哥，扎西德勒。” 齐玄策正想着是不是抽时间去雪山之巅坐一坐，就见一个脸颊上晒出高原红的糙汉子对自己打招呼。 糙汉子一身藏袍，头戴银饰，露出很热情的笑，“小哥是来旅游的？” “算是吧。”齐玄策笑着回道。 “哦，那一定要去布达拉宫看看，还有大昭寺小昭寺……好多著名的景点，还有，小哥可是猎魔人？” 糙汉子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问的时候一脸真诚，仿佛是热情的野生导游招揽落单的游客。 齐玄策的笑容却一点一点消失。 小哥可是猎魔人？ 呵呵…… 自己才来就被盯上了么……看来关于鬼怒川的水果然很深很浑啊…… 有趣， 真是有趣。 齐玄策忽然伸出一只手，去拍糙汉高原红的脸庞。 糙汉眼睛一凝，刚想躲开，却骇然发现整个人竟然僵在原地。 啪…… 啪…… 啪！！！ 两声轻响过后， 糙汉壮硕的身体突然飞了出去，飞到机场大厅外的台阶上，一直滚落到底。 “老子是猎魔人。” “老子也杀猎魔人。” 齐玄策狭长的眸子扫了眼四周，淡淡道出了此行的宣言。